推拿馆里很闹。一群人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。一队人排在妹喜后边,一队人排在我后边。妹喜是老鹰,而我是母鸡。我可不护仔。母鸡和老鹰是一伙的。老鹰想吃,就让她把母鸡的仔吃去吧。妹喜不停地骂我坏,混,扑街仔,死鸭。咋,我就是鸭,又咋了?我是鸭,我光荣!你们别护着我啦。就让我被梁妹喜打死得了。反正,我没有被妹喜捡回来之前就想着自杀。现在死掉,也算是偷生。够了,够了,一切都够了。随着妹喜像只青蛙,挣脱众人,到我的背上。一阵天旋地转,我觉得我要被妹喜扒秃了。梁妹喜,你好歹毒,居然让我死得这么丑!
我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唾沫,然后从屁袋里折叠起来的盲杖,朝空中利落一甩,歪歪斜斜地走了。我要去哪儿?我他妈也不知。我好像除了没有得罪乞丐张之外,就没有地方认识的人了。他娘的。老走都走了,那就要要帅气地走,要潇洒地走,要利落地走。梁妹喜,我就等着你哭着找我!
“商汶雍,老娘不伺候你了!”
梁妹喜,你个蠢。你居然自爆了。我无语地撇过去。
妹喜被众人像是包粽似地围起,而气势却丝毫不减。她声喊。
餐桌上,没有人说话,也没有人吃饭。几个叽叽喳喳的年轻人纷纷哭丧着脸,好像知这里即将发生可怕的事却又没办法离开。妹喜看看我,又看看楠哥,问。
好嘛,那楠哥为什么不扁我呢?还不是因为妹喜。于公,妹喜是推拿馆的招牌。楠哥也担心得罪我,从而得罪妹喜;于私,妹喜和楠哥是多年朋友。实在没有必要撕破脸。所以,楠哥只能忍气吞声,给那几个闹事的女客一笔小小的封费。只不过这笔钱有实效。今天,妹喜还是知这件事。
“我说我不要你的臭钱!老娘不伺候你了!”
“你有胆再说一次。”
暴动的全程中,我丝毫不反抗。反抗个鸡。妹喜打我,是一种趣。我就乐意被她打。你们不着。他们看我跌倒在地,像条咸鱼,一动不动,便知我没救了。他们转而集中火力,全力阻拦妹喜。他们主要是怕妹喜犯事儿,监狱,而不是担心我的生死。行吧,我死不死都与你们无关。我继续无望地躺在地上,直到妹喜朝我喊。
我火速爬起,平静地说。
妹喜还在追问。见没人回答,她直接对我动手了。妹喜双手揪住我的衣领,生生把我拽了起来。其余的人再也不能坐视不了。他们立即把饭碗放,跑来阻止妹喜。他们没有一个人料到妹喜的力量会如此之大。一半人拉住我,一半人拉住妹喜,徐姨在中间作隔板劝架。说实话,我本来就好了吃妹喜几巴掌的准备。他们拦着妹喜,害得我吃不到。
“什么卖淫?谁卖淫?商汶雍卖淫?他还卖给谁了?”
是传去了。虽然我并没有要求她们保密。起因是有几个女客发现她们同为我的池塘里的鱼,于是醋意大发,准备举报楠哥推拿馆有脏活儿。我对天发誓,我除了让她们摸我的手和脸之外,其余的我绝没有让她们碰。他妈的。都是一群倒打一耙的混。还好,片警基于没有直接证据,只能私找到楠哥,给予一次警告。倘若还有次,那就是查封店铺。店铺可谓是楠哥的心肉啊。他能否去加拿大看望女儿,全在这个破小的推拿馆了。既然我的行为几乎威胁到楠哥的未来,那么楠哥理所应当地想要痛扁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