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缎书不轻不重地压冯荷脖颈的那颗红痣,然后在她回神之前收手。
谁叫她是外来者,人类天生喜排除异己。
宿阿姨挨个屋通知学生今晚不用上晚自习,二宿舍楼沉浸在快活的气氛里。
冯荷老实回答,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抱歉:“我上就洗好了,不会太久。”
林缎书鼻梁秀,架着那副镜,镜片有反光,看不清她的睛。
宿舍楼熄灯了,她站在漆黑的阳台上洗衣服。
每次等大家盥洗完,她才有洗手池用。
冯荷没有回,耳朵红了一片,最后蔓延到脸颊。
关于这一切,正在图书馆写作业的冯荷并不知。
晚上洗澡的人也变了,本来是冯荷和另一个洗澡不在乎时间的舍友,现在变成林缎书和她。
尽冯荷已经努力降低存在,那些故意制造的声响还是促她尽量回避。
冯荷知对方不过是受班主任嘱托,为班长照顾同学,还是不自觉地亲近。
冯荷在这个全年级尖生扎堆的班级有了一个座位,大家对她的排斥却日益严重。
她以为她洗衣服的行为吵到靠近阳台这一床睡觉的林缎书。
她们刚迈办公室,空中劈一狰狞雷鞭,白光闪烁,雷鸣声震耳聋,紧接着就是海倒灌般的暴雨。
不知为什么,她本来不怕,现在觉心里有闷了。
她摆明态度维护冯荷,只要她一天没有彻底疏远冯荷,没有人敢真正对借读生什么。
她拿走透明胶带,走到自己的座位坐。
林缎书个,坐在冯荷后面。
女生洗澡慢,供应时间都是固定的,宿舍突然加一个人,人均空间缩减,影响生活作息。
那之后,冯荷再也不用在熄灯后洗衣服和漱。
她抄笔记抄得手酸,抬起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。
“去图书馆写作业,晚人少就去堂吃饭。”
幸好还有林缎书。
走廊上打闹的学生发惊呼,她们一前一后,安静地走过日惊蛰。
拉了窗帘的阳台门打开又关闭,林缎书站在她后问她那句话。
“嗯,你慢慢洗。”林缎书这样说。
后来冯荷经常在图书馆遇见林缎书,她们从来没有专门约定放学一起过来,但冯荷习惯给她留一个对面的位置。
午放学很久,教学楼还是没有通电。
“你午放学一般都去哪?”
借读第三周,那晚冯荷又是最后一个洗完澡。
她不会在这个回宿舍。
蹩脚的普通话音,被厚重黑框镜片遮挡的长相,怯懦又弱的格,别人主动交时过分抗拒的态度,统统成为滋生刻薄恶意的养分。
班主任,挥手示意她带新同学去教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