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提到在年少时与父亲二人准备年饭,因为她只会擀儿,连切剂都不会,父亲常笑话她,“大人家的厨术业有专攻,切丁儿的不会切丝儿,切丝儿的不会切丁儿,一顿饭要几十个厨才得好。咱们青儿虽然只会擀儿,好在一个人就能负责一匹锦。” 萧官听了,呵呵笑:“饭可比织锦容易许多,温公若想学,老朽愿教温公如何馎饦汤与馄饨。”轶青心一动,望着萧官络的笑,乡愁淡去些许,却又想到若去五胡城放人,不知还有没有以后。此时却不愿意想那伤心事,颜微笑地应,“好啊,那便劳烦萧公公了。”
北方天黑的早,酉时已经全暗了。萧思把刚锅儿的馎饦汤和馄饨分装几个碗,把其中一个碗放个巧的红漆盒里,往轶青手边儿推了推,笑:“温公,殿吩咐了,要晚膳时候送过去。我忙不开,就劳你去趟玉熙吧。”
说完,端抱着剩几碗馎饦,给织工们送饭去了。
轶青无奈,既不想在晚上去玉熙,可萧官既然嘱托了,不去也不是。她在厨房磨蹭了好一阵,又怕馄饨汤凉了,只好取了一柄鹊尾灯,着去了北院。
朔风猎猎,路上飘起的细雪渐渐变成了鹅大雪,甬石砖上湿一片。女们掌着灯,悄没声儿地成队趋行,轶青小心翼翼跟在队伍后面,没多久就成了一个远去的黑,淹没在了墙尽的茫茫雪海中。
玉熙正殿灯火通明,一如两个月前那晚。轶青在玉阶踌躇,脚一,险些跌倒。刚心有余悸地站稳,殿前侍便上前来相询。
“萧官让我来的,给北院王送膳。”
她说话的声音不,但话音刚落,就听正殿透着烛光的窗格里飘句“”。遂一步步走上台阶,心里跟打鼓似的,侍在她后关上门都没察觉到。
先扫了床上,帷幔里似乎没有女人。轶青松了气。
再往左侧觑,发现北院王正坐在案前,安安静静批阅奏疏。
殿里了左右十几盘金龙的红蜡烛,灯火通明,亮如白昼,但并未准备炭盆,也没开地龙。室本就并不比室外和多少,适才开门又带一阵冷风,案前的男人却只着了件金绣云龙纹单袍,伏案疾书。墨袍领微微敞开,在夜风里拂动,了面洁白如玉的锁骨和微微动的结。
轶青赶紧回开,微微颔首,了句,北院王。
“过来。”
轶青抬。案旁人没看她,低垂的眸敛着深沉凝肃的光,似乎全副心思在忖量案上的奏疏。烛光掩映,凌厉的侧脸多了柔和,肤冷白的调甚至还染了几分柔黄的意。
她鼓起了些勇气,安安静静走到奏案旁,蹲跪在斛律昭对面,把盒放在桌角儿。好奇心驱使,还是斜瞟了他正在收起的奏疏。那似乎是封万言书,看厚度,展开来得有半丈长,密密麻麻写满了以不同书画押的人名。奏疏锦面上书着《汉制九议》四个大字。
轶青收回目光,垂眸,端碗。
碗沿,她手又在寒风中冻得僵冷,动作间难以控制地微微颤抖。手忽然一歪,看就要将汤和面都扣在案上。
她刚倒冷气,一双温的大手就覆住了她的手,稳稳把碗接过。
轶青抬,只见北院王锐长的凤眸低垂。他没瞧她,一手把碗放好,另一手仍旧攥着她的手。
她意识想把手回来,对方仍没看她,手上却加了几分力,紧紧捂着她的十指。
“来人。”
洪振来,垂首等着指示。
“开地龙,上两副碗筷。”
斛律昭瞅了她一,用神示意他侧的席。
“温公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