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顿来后刘阿姨给她了早餐,煎面包,是照着程星发的便签的。
“刘阿姨好。”程夏跟她打招呼。
程夏低着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“也许一秒就提前回来。也许永远不会回来。”
仿佛真的永远不会回来。
而他也只不过是她弟弟而已。
“程小?”是一个中年女声,“程先生走前把钥匙放在门地毯,说我直接来就行。”
“我在……在卧室。”程夏慢慢用双臂撑起上半。
对着电脑一个字都憋不来,她只好喝酝酿睡意,这是程星给她养成的助眠习惯。
程星临走前给她买了一堆果零,纸又屯了一箱。
结果半夜程夏从梦中惊醒,那是个不好的梦,她摸到角湿漉漉的,居然在梦里哭了。
她的又涨满那熟悉又烈的不安和空虚,想歇斯底里却又本无力发。她想起这个月的稿还没写,于是伸手搬来床的电脑,想通过写文转移注意力。
醒来就难以再次眠,程夏心有余悸地回想那个噩梦,又想到睡前给程星打的那通仓促短暂的电话,第无数次地难过:为什么程星总是对她少言寡语,沉默得令她忧伤。他在外面也是如此吗?她分明记得曾经的程星是那么地喜跟她说话。
刘阿姨用这几秒钟的功夫判断了程夏给她的印象。比起刚开始那会儿,她变得向沉静了。
“嗯?”刘阿姨没听懂。
“程小?”是刘阿姨的声音,“给你了杯,要喝吗?”
“阿姨,我想吃桃,你帮我洗一个吧。”
那棵大树能被汲取营养多久,她寄生的日还能持续多久,程夏不知。
程夏的人生早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,自那场灾祸后,再也飞不起来。她必须化成菟丝,攀附另一棵大树才能继续存活。
吃完饭程夏给程星打电话,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。俩人拿着手机隔空相对无言。半晌程星留一句“注意”,就挂断了电话。
“请。”程夏跟刘阿姨说过直接叫她程夏就行,但作为雇员她不肯改。
八多门铃响了,接着有人开门来。
接过刘阿姨给的桃,程夏并没有立刻吃,她坐在轮椅上看向窗。窗外一只蜘蛛正在防盗窗上结网,旁边香樟树的绿叶随着微风颤动,对面住正在阳台悉心照料那一整排旺盛的绿植。
“看你心不太好,是想他了?”刘阿姨努力打破沉闷的气氛,“还有几天他就回来了。”
“你弟弟真没得说啊。”刘阿姨对程夏慨。
乎全靠程星一人,她更像一株被供养的菟丝。
这时传来敲门声。
没有人会陪伴她逛街购娱乐。儿时的玩伴曾和她一起门,会帮她挪开障碍,在她落在后面时等她驱动轮椅赶上。但两三次之后,她们再也没有向她发过逛街邀请。
她的生活随着一同化成死,动不了了,她的社交也动不了了。没人会喜累赘,愿意留在她边的,只剩程星一人。可是程星,又会留在她边多久呢?
仅仅离开两周,程星还是把每天从早到晚应该的事都向她交代清楚,包括程夏有什么忌,什么时候复健,几睡几起,甚至空调应该开多少度。
耳边“嘟嘟嘟”的无信号声,让程夏怔在那儿。
自从痪后,每天,每天,程夏百无聊赖又阴郁消沉,得最多的事就是像这样呆在卧室中,倾听外界人与自然的声音,观察对面阳台的花花草草,这会让她受到自己还活着。
接着卧室门被打开,一张有熟悉的中年妇女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