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人真应该兼任个刑尚书，站在那儿听人说话就行了，抓漏一抓一个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，”卫源笑应着，“我正找你们有事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的，”平应，从怀里掏一个长盒，献宝似的递到苏清方前，“喏，我今天路过翠宝阁，看到这个。给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轻嗤，转回府。

        二人正说着，门传来一声笑，“你们两个都在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――”苏平学回来，呼呼嚷嚷的，见苏清方双手执卷，打趣，“你又看帖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回首展望，瞧着奔驰的太车驾越来越远，最后消失于拐角，眉微挑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羡为兵的事而来，这人当然要还。不过他可不想一切不清不楚，所以才会找苏清方问个明白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、苏平：？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不自觉了手指，顾左右而言他：“那字确实是假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临了，字却是假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与其她保护《雪霁帖》，不如《雪霁帖》保护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完全是陈述的语气，没有多少疑问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平的字也是父亲一笔一划教的，端方周正，不过活络，对书法的兴也少些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的瞬间绷起，对上李羡的睛，觉像是对上了一把锋利的刀，在一、一层层把她剥开，赤条条的真实――一丝不挂，无所遁形。

        实则李羡对琴棋书画一兴趣都没有，兴趣的是皇帝。

        杨璋那样不稳重地喧嚷又留李羡在场旁听，就是为了让李羡能在皇帝面前作证：《雪霁帖》为假，不是臣不愿意献宝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此境，苏清方受到了李羡为人说的冷峻与危险。

        此人锐，越说越错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没理会苏平的调侃，一边收拾一边叮嘱：“平，《雪霁帖》的事，记得千万别到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御史中丞为官清正，”李羡稍微解释了几句，“你乃忠良之后，弟弟又才救了御史中丞的孙女。他会喜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过两天就是皇后娘娘千秋了，要宴请百官，”卫源指了指二人，“皇后说，请你们两个也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算了。”李羡没兴趣再拨，转登上了车，辘辘远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羡凝视着面前孤哀的苏清方，算是好言忠告：“如果孤是你，孤会把《雪霁帖》献给御史中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是一对蝴蝶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么说你是见过了。”李羡，注意力丝毫没有被字的真假分散，反而捕捉到她不否认中的默认。

真迹？”李羡微笑，随即压低了声音，“你见过真迹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语气哀切，好似李羡要夺人所。

        想着，苏清方放茶杯，将《雪霁帖》翻了来，准备妥帖收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闪石躯，珍珠为，金丝镂的翅膀栩栩如生，还会随着动作轻轻颤动，光闪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信你一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喜地摇着蝴蝶钗，看蝴蝶翅膀晃动，怀疑问：“你嘛送我东西？闯祸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亏她以为太为国为民，原来也不过是钻营之辈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羡的话虽不太苏清方的耳，不过也算提醒苏清方，她今日为杨御史鉴宝却不说真品在自己手中，来日若是被人知，很难说会不会被记恨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认败地默默叹了一气，老实交代：“是。《雪霁帖》是在我手上……乃家父遗。还请殿……不要声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苏平想起自己以前种种，什么打弹弓把老师的盆栽打掉了、玩球砸了窗，气势弱了几分，“这回真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歪，“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教她抱大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清方仍呆呆地盯着他，拿她那双鹿一样透彻的睛，似乎还是不懂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十八岁、涉世未深的姑娘，能懂什么人世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***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寄居卫府，吃喝自是不愁，旁的却不敢多要多想，所以苏清方的首饰不多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齐齐转，见卫源阔步而来，异同声喊了一句：“大表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平叉起手在前，不服气问：“为什么我送你东西就是闯祸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弟二人面面相觑，“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杨璋偶然间得到《雪霁帖》，却为皇帝所知。天宝，岂有臣先君后的理。虽然皇帝没有明面上要，杨璋却必须要献，正好借张氏生辰之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