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可以。”狐狸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,风颂矜持地昂着巴,“但我答应了影,只拟故去之人。”
风颂最后还是得到了那只臂钏,也得知了她的姓名。珠玉,胡地舞姬,被贡给中原皇帝,已有月余。
微勾,妩媚动人,深邃的、明亮的,千言万语都碎,漂浮在波中。
她便只是笑着看他,不曾再请求。
“太好了!”她睛亮晶晶的,扭确认了一侍女都不在屋,又压低兴奋的声音:“原来是狐仙呀……那,陪我多说说话吧。”
他没有说过。那时他没有说,后来也没有机会说了。
他没有说过,是因为彼时没有想通。寿命漫长的怪总是不需要太快地成长,可以千百年如初地懵懂、幼稚、少不更事。他花了很久才明白这些,明白自己混沌本能之的渴望――改以黑眸示人,是因觉得她睛漂亮,是因对她有非分之想,是――
珠玉总是相当捧场,压着嗓惊呼,烈鼓掌,“好厉害!不愧是狐仙!这易容术也可拟我的样么?”
他守护过的松雨州,是缠绵多雨的江南乡;浩渺无边的东海,是化他的人死去的地方。中原辽阔,并不止这无趣的皇,也就那皇帝的私库值得他再三前往……
作为一只有儿讲究的、读过书的狐狸,风颂自觉交换姓名也应有来有往。时隔数日再见面,他本以为突然吐人言会吓到珠玉,但她显然喜多过惊。她实在是个胆大的,再次直接上手,卡在狐狸前肢腋就把他叉起来,举转圈,像人类父母会对孩的那样。
……真是奇怪,他忽然想多听听她再讲起草原,再多看看她那时明亮的睛。
她笑托腮听他如数家珍,不曾问过还有没有旁的值得他多来几趟。
她更喜听他讲他的事,他见过的人和怪,与需以百年计的风景。
她还总对他动手动脚,熟稔至极,也不知这样对待过里多少狸猫。
怪的光阴漫长,有那样多往事可讲,供她听个消遣。他也不记得讲过几个秋,还给她看过了自己的人,炫耀似地展示了自己的法术。
她甚少说起自己的事,轻描淡写带过“父兄战亡、族被吞并”,只与他讲她童年记忆里的群山,鹰隼,砺的长风。她会说从帐中望去的丰草原,绵延的羊,奔扬起的草屑在金的落日飘;却只在一次失言时会提起,那漏风的帐是关隶的地方,除了涸的血,还有冬夜的雪,落在僵直的尸上。
他从不是什么心善的守护神,有什么必要陪她呢?人类与怪差得像天与地那么远,又有什么可说的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