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可以一起生活,随便在哪里都好。他想成为最普通的人类――最开始是为了她,但现在他也很期待新生活。
“……我有件事想和你说。”
可总是想到风颂这些天从期待到心灰意冷,最后平静得如一潭死。他难免会害怕,难免会紧张――她也会这样想吗?将魂魄作为断定份的唯一参照?
“这样啊,那你应该得蛮不错的?”她托腮望着局促得快要原地变回兔的山神,抿着一丝笑意。
这座天平从来尺度失真。只要池澈影一星半的负面绪,他想,只是这样设想,就难过得要泪了。
他以为这些对他们而言无关紧要。
珠消弥在微的空气中,重新见到她的欣喜也一沉去。
白霜坐在床边,双手搭在大上,手指忍不住绞到一起。他看了坐在椅上等他继续说去的人类伴侣,又低紧盯着泛红的指尖,长睫频繁颤动。
是贪婪而饥饿的永夜,引诱失足者痴狂奉献。似乎越是倾尽所有,越不能承受对方一丝一毫的失望。
人类总是这样,会毫无原则地化心仪对象,不讲理地认为伴侣无所不能。
舍掉一法术,割断份束缚;他早就不受供奉,往后也可不山神。
坦白起来竟比当初想象的要艰涩。他以为只是像以前介绍自己其他能力那样简单。只需要告诉她,他由她的前世化,被赋予灵觉,能分辨熟悉的魂魄气息。
白霜猛地攥紧了拳,几次张嘴,又发不声音。停顿太久,池澈影不免担心,起坐到他旁边。可脖像是锈住,令他无法抬。
大脑都是一片空白,无法思考坦白的后果,也组织不起漂亮委婉的措辞。
“……你相信有转世吗?”凝滞许久,最近又被唯主义洗礼,白霜决定从她可能有疑问的地方说起。
“……关系是,”垂落在脸侧的长发被她撩开,烟雨天的朦胧光线映上去,勾勒紧咬牙关的近乎扭曲的侧脸,“你是她的转世。”
他知的,他都知的。这世界上的不确定那么多,人人都在找乱中屹立永存的锚,苦寻自己能纵横时间长河的证据。他虽是长生种,也看得透这个理。
“转世啊。”池澈影沉片刻,又看了看白霜屋后显的白发红眸,科学价值观早就不像初遇时那么稳固,“……可以信。”
竟是这样难以启齿。
“嗯……就是,我不是自己开智成的,是被化的。我的法术,修炼能力,都是她赐予的。相应地,我答应她,会在岚山山神,照看岚山附近的人类,在乱世提供庇护。”
他终于回过味来。风颂那句“你告诉过她吗”的质问时时在脑中盘桓。
池澈影听着有趣:倒是第一次听他主动说起这个。
“不过这和转世有什么关系?”
这种时候他还生了一丝隐秘的快乐:他能用她的视角看待世界了,他是可以成为值得信赖的伴侣的。
后面,收拢了伞立在门边。又悄悄弹指,用法术蒸她肩和发的湿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