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主要是省得那个女老师再找上门来,应付过半年再说。
随后父亲和蔼可亲地问她,要不要去邓家住一住?老两行动不便,只是帮他们些活。年后还是可以上学。
那个老太太嘘她弟弟在省城当大官,个小孩儿去城里读书轻而易举。段小桃甚至从不曾有一刻幻想这个“小孩儿”会是说的自己,果然一秒她们就在聊哪个小学更好,面向农村有优待,能直升初中,考中的升学率也。
不知何时多了个两手提包风尘仆仆的矮个儿中年男人,肤黝黑,拧眉怒视,一脸凶。
但她一直以为是读镇上最好的学校。
却先等到了池老师。
“就是我们小海太优秀了,现在还没讨老婆。现在彩礼也忒贵的哟……”
父亲巴结他们的样简直不能更刺。那个老穿着簇新而不合的衣服,整了整领,抬着巴,像是用鼻孔说话。
那些在学校听闻过的另一个世界,像短暂地掀起了帷幕小角,让她得以惊鸿一瞥那亮堂宽敞的舞台,与形形漂亮端庄的演员。紧接着便紧合上了,重重的幕布纹丝不动,因为她这边没有风。
她牵着她的手,问她有没有勇气走到幕布另一边去。
她也得到了父母前所未有的。冬天不再需要看炉,饭桌上多得了几筷菜,甚至还给她置了新衣,换了之前堂不要的那些。
那个叫邓海的男人在家待了两天,他父母还看着,倒没敢对她手脚,很快又去城里巴结小舅舅去了。
年前他们全家来过邓家一次,说走亲戚。那几个男人在酒桌上谈阔论,她坐在女人们那桌,听她们说些她不太懂的话。
她留在陌生的地方,陌生的人家,些她在家也的事,然后等待开学,等待唯一可以等待的事。
老太太哎哟叫着扑过去:“小海!”
过年时,父亲兴奋地和母亲说,邓家的城走亲戚去了,带回来大包小包,还有小宝上学的准信儿。
她大概明白自己是被父母卖到这家了。
原来她也能一回一斤十块钱的剥桃,在这种时候。
有先例可循,便似乎能令人被迫忍受。
池澈影就是那阵风。
池澈影还在冲着开了外放的电话怒斥那边不要脸的段家父母,她手上还有他们家暴的证据,叫他们别这么不把女儿不当亲生的。段小桃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,又小心地指了指门。
村里不是没有结婚早的,有些初中没上完就先嫁娶,又一起去打工。
八百块。她忽然想到去年夏天被父母扣在家里不让上学,摘桃又剥青,手指都染黑,只是为了桃去之后能翻十倍的价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