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。”
谢宗微顿了一顿。那双浅琥珀的眸里,残月映照而来的焰光忽而闪了一闪,像燃到尽的烛芯,随着糊的声音一同渐渐隐没,“……不用担心我。”
“……”
谢宗微垂着睑,轻声说,“我来的时候就是如此。”
他将剑递了过去,“用我的吧。”
他们结伴而行。四野一片尘土茫茫,连带着前路同样冥冥,没有人,人都去了哪里?
谢宗微是举世无双的天才,仅次于那位常居第九天的太微真人;而悬灯看到天才的剑就手疼,手指意识地筋,“……这不好吧?”
她左顾右盼,这儿的河被鬼气浸成了黄泉才有的阴河,一只小鬼顺着漫天遍野的阴气飘了过来,脸庞应该是被碾碎了,只有几片碎肉还挂着,丑得惊为天人。
担心你?
“碎了。”
我吃饱了撑的?
但是,有没有一种可能。
啧,丑。
四找不到佩剑,总觉得不安心,发的觉爬上脊梁。悬灯只好将捡来的酒旆卷在剑鞘上,贴满符箓的那一面朝外,裹得像一怪模怪样的烧火棍。
河岸边上,芦苇伏倒,罡气震得田野如垂死的老人般颤耸。
她不假思索地开,“送我?”
“没有看到一个人?”悬灯用剑鞘开路,“……真是奇怪。”
连佩剑都是外门弟都不用的劣等品。
甚至找不到尸和白骨,在靠近地泉的十五境,比横尸遍野更可怕的是骨无踪。
谢宗微随手斩向另一只小鬼,随问她,“你的剑呢?”
少年收回手,细细摩挲着指尖在残留的温,耳略有些,面上却丝毫不见窘迫,端的是毫不在意与云淡风轻。
金光化作残缺的樊笼,小鬼困在其中蜷缩成一团,张开镶满细密利齿的嘴巴,无声地颤抖着。它像芦苇伏在河岸,像槐花落在泥地,脊骨的痕迹在溃烂的肉若隐若现。
他一愣,原先还只是提议,旋即抿住了嘴角,双目灼灼,几乎是地将剑柄她的手中。这剑的分量重若千钧,悬灯顺手倒也捉住了,只是面上还有些发愣。
悬灯现在还是平平无奇的外门弟?
他偏过脸去,慢慢将剑收回了剑鞘。
遇到阴气,金光便丝剥茧般沿着笔画攀爬,一瞬间将鬼画符填得灿亮!
其实答案也没那么重要。
“若是用不惯,待会还我就行,不用……”
一丝很淡很淡的怒气浮了起来,渐渐被风得旺炽,被轮转翻走的车轮缠住了,一轴一轴地辗转在心间。他对南昆仑有了更多的微词,面上却还是风平浪静。
悬灯也不抬,将剑随手回去,“还你。”
她踩着蒲苇站定,手中合握烧火棍,专心致志地往一碾——
前人栽树后人乘凉,这是归元宗的看家本领,这酒旗想必也是他们的手笔。
一旁的悬灯看了看双手,面迷茫。
一线黑血泼了来。
烧火棍好的,真的。
谢宗微蹙了蹙眉。
早知就不该让她去南昆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