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式放手中的设备，对边的技术人员简单交代几句，便急忙走过去，向扛牌的工人说，“慢住慢住，你們系咪搞错咗。我冇定过花牌，你們系咪送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因为是打定主意要亚佐，为了合他十指只剩五指的双手，黎式便把他常年带着黑手套的设定，也顺移到了荣伊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真的只是一个学生而已。她连租的场地都不敢包日包月地租，开机场得那么调，岂不是惹人注意，多招来是非。

        照黎式的意思，小本买卖，作业而已，开机仪式拜个神，讨个吉利的彩就够，本来她的预算就很紧。但乌鸦知这件事后，说什麽都要Sponsor（赞助），说她第一戏开拍，怎麽一排面都没有，什麽舞狮、什麽九九归一的席面都要安排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找亚佐来演男主角，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黎式实在找不到合适的，才随便找个人上。亚佐虽不如乌鸦桀骜张扬有野，却另有一种文雅。或许“文雅”这个词，用在一个黑社会上太过离谱，但相对比起来，亚佐确实给人这种印象。

        开机那日，老天倒是很给面，晴空万里，阳光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睇过我剧本，系，我认，你来演合衬。但你能来？一个社团大佬去拍戏？乜？唔古惑仔影帝啊。你这张脸，拍来，公开来，就唔怕对家攞把刀，斩到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向来是她开要什麽，乌鸦无有不给什麽。就算此番，是要亚佐去从堂换到影棚，很有些难度，但没什麽是睡一觉成交不了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系呀，我系黎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...”

        如果有，那就多睡几觉。反正，没这个条件在，她也躲不开陪睡。能多赚一个合心的演员，她也懒得再去多计较什麽。

        你的地...黎式觉得又好笑又无奈，什麽叫她的地。自己混黑社会还不够，难让她也混？

        有理有据，他驳不过，只能咬牙切齿，“你揾边个都得，解偏偏搵亚佐？难不是你同他有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总之，黎式越推拒，乌鸦便越想给她花钱。但他总是拗不过她，最后还是依着她的意思办事：只是请神拜神，晚上再定酒楼一桌饭简单庆祝。没有舞狮，也没有海鲜摆满的九大宴席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女主演都定了来，剩的事便容易了很多。角可以招募，也可以直接背靠公司，在影棚里找现成的，都不是难事。黎式把各项事都安排得宜后，找长挑了个好日，终于开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噉就冇错啦。我們老板通知就要送这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黎式和技术人员沟通即将开拍的第一场戏的细节，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个声音喊——“黎小，有人送花牌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仲讲这件事？”黎式觉到他松了些力气，便把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掌里挣了来。看红了好大一片肤，嗔了他一，接着，“其实你心里都好清楚，我同他没什麽，不然你仲留他命？你会计算，他实力劲，殺了对社团也不划算，大可不必把什麽都推到我上。大佬，你搞清楚，我系制片，只关心电影最后拍来效果好不好。又唔系我演女主角，都无需跟他亲亲抱抱，都唔知你在紧张乜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的话还没说完，便又被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，“她系收货人，你們将花牌放低就可以走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花牌？她不记得自己有定过花牌啊。黎式一脸疑惑向喧闹中心看去，果然有一个巨大无比的花牌，竟然足足需要七八个人才能扛得动。在场所见的人都窃窃私语，“哇，咁大的花牌都从来冇见过呢，好靓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更反将他一军，“还是说，你在气我冇搵你演男主角。是你想同女主角有什麽亲密接？”

气，知火上浇油极不明智，便想到平静地和他对话。

        黎式觉声音熟悉，抬看去，心中一喜，“亚佐哥！好耐冇见（好久不见），你几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是黑社会没错，但他亦是一个细心，且心有温度的人。这份温和，是在乌鸦上绝对找不到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爆栗上又要落到上，黎式被敲经验，提前躲开。

        戏中的荣伊，他会因为程月一句帮忙，就好好照顾她的猫；会因为承诺过好好照顾程月，而去学猪扒饭，揸刀不斩人，就算失败多次都决心重来；会因为自己说错话、错事而主动歉。

        其中一个工人反问，“你系新北方的编剧，黎式黎小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乌鸦哥神如刀，“边个够胆来你的地闹一句？我叫他即刻畀斩成十八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痴线啊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四两拨千斤，乌鸦的火气被她消去了大半，柔能克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