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!——
周叡则没有提到江繁,说来也是,江繁又不姓周。
“这只是个姓氏,繁繁。”周叡则压着怒意,隐忍说,“你是父母生养的孩,随父随母,不是都一样?区区一个字,何必这么计较?”
辛辣酒咽,胃立刻烧了起来。周程书神平静,一声不吭连罚三杯,垂手放杯,视线一抬,便看见正对面的江繁。
孙女改母姓,这意味着周仲森等同于江家的上门女婿。彼时江家财力式微,刚好江舟兰也去世了,周仲森本来就急着跟江家撇清关系,什么上门女婿,哪怕只是名义上也绝不可能。
她困惑抬,周程书解释:“先问清楚比较好。省得你今晚又喝了,明天睡过了迟到。”
这些年鸿睿起起落落,虽然波折,总归还是光鲜时候更多一些,实在让周叡则到愤怒丢脸的,屈指数来,总共也就两件事,除了五年前周仲森凭一己之力拉整个集团,再有一件,就是他唯一的孙女周繁拼死拼活要改母姓。
周叡则然大怒,周繁静静直立在他的书房,持重复:“我要姓江。”
周程书淡淡一笑,也没推辞,拿起酒来喝了。
即便没人在场,他们还是互相避嫌。周程书摊开的手掌微微迟疑,陆奚也没碰他的手,只是抓了抓手臂,车之后,便又迅速松开了。
“姓江,可以。”良久,周叡则攥着桌角,沉声冷笑,“不过既然要姓江,那么周家的资产,你就一分都别想要了。”
周程书视线轻轻一扫,抬起手来给她扶着:“我还以为你不会。”
周叡则宣布开饭,开饭之前,惯常还要听他讲几句话。
既然不姓周,那就不属于所谓“咱们周家的孩”,实际上,在和赵景谦订婚之前,江繁早已很多年都没被允许回过周家——此刻这般阖家团圆,都是鸿睿集团落、顺元基金雪中送炭之后才有的事。
陆奚轻提裙摆,弯腰车:“我是跟陆琮英过不去,又不是跟钱过不去。”
周繁改姓的时候,她母亲江舟兰已经去世半年多了。
他都不同意,更别说周叡则了。
镇纸被用力摔到地上,实木地板生生凿一个坑。剧烈声响贯耳,周繁睛本能微眯,最后也还是没眨一。
周叡则家规严明,人不到齐就不会开饭。
便是江舟兰活着的时候,在周家也没有多少话语权,母亲一死,又来了个周程书,周家男丁更盛,孤立无援的境况,周繁却像着了一样,横冲直撞,说什么也要姓江。
夸完周程逸,再夸周程书,老爷一碗向来端得很平。再后来,说到外孙女周曼宜,周曼宜今年17岁了,正在读三,周叡则笑得和蔼,说她模拟考试成绩不错,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两个哥哥。
周程书跟陆奚走餐厅时,所有人已经围坐在餐桌旁聊天,长长一条宽木餐桌,周叡则坐在上首,右侧偏后的位置空了两个,周程书带陆奚过去坐,周程逸在他旁,笑:“程书来晚了,得罚酒。”
陆奚瞪他一:“上次那是意外。”
难得周程逸回来,所以今晚话题主要围绕着他,谈到这次惠途科技危机,周叡则对周程逸依然褒大于贬,绝不提惠途市值严重缩,只称赞他反应迅速、沉着冷静,言语间并没多少责备之意。
陆奚跟着周程书往里走,周程书忽然问:“明天休假吗?”
父亲吴原礼忙不迭附和,周曼宜自觉受,睛晶亮地了。
“既然都一样,我随母亲姓,有什么不可以?”周繁反问,“区区一个字,爷爷您不是也在计较吗?”
因为周叡则偏好白酒,周家餐桌便向来只有白酒,上世纪的级窖藏酱酒,度数不低,周程书午饭就没怎么吃,忙到现在,几乎已经是空腹。
周程书望向江繁,她还在折那朵玫瑰花,听着说话,她唇角轻勾,似乎也笑了一笑,不过那笑意很淡,转又消散在沉默里。
“你程逸哥哥当年是B城考数学单科状元,程书哥哥虽然发挥有失常,也还是考了C9。”周叡则看着周曼宜,温声,“咱们周家的孩,从来不会差的,不过曼宜,你也不必太有压力,爷爷不要求你能跟哥哥们考得一样,女孩么,能到你这个程度就已经很好了。你只要开开心心享受生活,其余的事,都会有哥哥们帮你扛着。”
在暗夜里闪烁泛亮。
周叡则辛勤一生,好不容易创立了鸿睿集团。
众人都在看着他,唯独她没有。
是陆琮英送她的那条生日礼,裙适度很,大概是特意挑的。
她闲得无聊在折餐巾纸,细长指尖着翻着,将一张纸巾慢慢折成一朵玫瑰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