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她不是从家里落荒而逃,能理直气壮拒绝这笔钱,况会不会变得不同?
答案是个悖论。如果小钟能够拒绝,那就意味着她还有别的选择,不必沦落到来投奔他。如此一来,设问的条件也不复存在。
“就算这次用别的办法过去,颓势还摆在那,迟早有彻底倒掉的一天。”
这就是个彻彻尾的笑话。她才成年,连法定婚龄都没到,家长就想好要用她的婚姻当垫脚石。但大钟未必不会为此多心。最重要的事是安顿来,不必在此节外生枝。
本地人养小孩的习俗不兴给太多零花钱,以防孩从小学会浪费铺张。小钟的父母也是如此,时时不忘教导她钱财来之不易。因而大钟给的这些钱,她很久都以为这钱只是放在她这,以备不时之需。后来买帝王蟹的时候问他,才知给她了就是随便她花,想要什么买什么。他说她来时带的东西太少,怎么也该给自己置办些新。可家里什么都不缺,她反而很不好意思。
她只笼统,“我把应酬砸了。与其被关她们安排好的笼里,还不如一个负债的穷光。”
他是于怎样的念,一反常态给得这么多?因为她说过需要钱?他将此理解成一段需要用钱维持的关系?很奇怪的错位。她们之间的一分已蜕变为成年人的交往,同时,他还一如既往将她当成需要格外照顾的后辈,也藏着许多事不让她知。
“真能没关系就好了。”
上网逛了一圈,大家却不觉得这样的关系有何古怪。人们不假思索地默认两关系是一种男女弱的样板戏。有人将近似于收养的包养关系当成浪漫。年轻女是被消费的一方,接受来自上位者的“补偿”合合理。甚至补偿的轻重也被用来衡量意的多少。连钱都舍不得给你花,算哪门?没有表示才显得用心不良,是赤的白嫖。
“现在……已经不喜了。吃完肚会不舒服。”
“你知得好清楚。”
大钟在说公司的事,小钟却不得不想到自己。他或许很难想象得到,她的父亲宁可卖掉女儿,也不想放弃事业。
“去了,和她们吃了顿饭,然后彻底逃来。”小钟刻意没提相亲的乌龙。
这样一来,奇怪的就说得通了?
关上屏幕,她恍然理解了敬亭说过的许多话。年少时的多是锦上添花,难以雪中送炭,更多的时候是机缘巧合将不合适的人推到一起,稀里糊涂地决定了,又分开了。恰好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人,是一种不合适。命定的人却没有正确的时机,也是一样。各有各的苦。
也有立场不同的人在话题底拉架,轧来轧去的车轱辘话像是网络辩论会――小钟从小讨厌辩论。一群聪明人将签决定的立场当成真理,为争辩而争辩。他们关心的只有赢过对方,而不是中的正义。网上的键盘侠也是一样,占据德,一言不合就给对方扣个政治不正确的帽,对家人一顿问候。太无聊了。
大钟挤一抹笑,放弃这个提议,当作无事发生,“也是,糯米不好消化。”然后又问,“后来你回去了吗?”
预想中的坏事没有发生,同居生活平平淡淡地展开。他给她一张银行卡用于日常支,但两个人了半天,都没法将非本人的卡绑在她的手机上。日常直接用卡的场合太少。他将钱直接转给她,陆陆续续转了小几万块。
“不会啊。卖掉了,就彻底无关了。”
还是她想太多,昨天勾心斗角一个晚上,神没缓过来?
俗话说创业的尽是负债,老板的尽是老赖,此话一不假。只没想到这么快,同样的命运降临到自己上。
“你别他。退一步讲,就算未来他真的欠债,向来都是谁欠的由谁来还,家人没有代还的义务。”
经商失败的后果,这些年来小钟也见得不少。某在澳门沉迷赌博,输光家产。某为人担保,借款人欠钱不还成老赖,连累某的资产冻结,还要代为还债。某被黑心财务坑害,不知中逃税上百万,最终背锅锒铛狱。
小钟不由讶异。
他怎么了解得如此详细?邱心婉连这些事都跟他说?不太像。
小钟苦着面背过,又趴倒在沙发上,两条遥遥地吊边缘。
“我好歹过一段时间金,也算略知一二吧。”
一起包汤圆吧。我去准备原料,你想吃什么陷?”
大钟安:“经营不善而已。最差公司也会被收购接手,穷不到你上。”
如果只是日常所用,这些钱到小钟毕业都很难用完,仿佛一起生活的时间也望不到尽。像他所说去买想要的东西?她又觉这样太不审慎,恍若花去的不是钱,而是一份珍贵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