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一宁听了一会，坐起来，摸黑蹭床，撩开窗帘一角。

        任弋脸涨得通红。

        姜一宁叹气，果然，他不问想要的回答，不罢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曾说过，我的，是你打伤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和之前一样，任弋在和姜一宁的气势交锋中，再次败得一塌糊涂，哪怕姜一宁已沦落至此，却依旧掌握着绝对主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有什么问题，索今天一起问完。“姜一宁表冷漠，扬着脖看着他，一新鲜红的勒痕，顺着领，隐他薄薄的衬衣。“问完后，别再来烦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任弋突然觉得膝盖疼，生疼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躺在床上的姜一宁听到了脚步声，门的吱呀声，然后是关门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关于他父亲的牺牲，很多人认为是姜一宁串通罪犯，但任弋一直不肯相信――即使他看到了姜一宁瞄准他的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男也得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看任弋不说话，姜一宁不再理他，转走向卧室，也不回地说，“你想我就抓紧，今晚刚被松，很容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姜一宁的语气，平静地像在讲《警察使用警械和武条例》课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到任弋倚着车门，发了一会呆，然后一把拉开车门，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姜一宁语速很快，但语气依旧很平静，仿佛在说别人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楼，停着任弋那辆崭新的黑汽车，与这里破旧腐烂的一切格格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我不曾……”任弋心中矛盾，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――

        门开着，里面黑的，像随时营业的女，又像勾人沉沦的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这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跟我上来，不是为了我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爸鞠躬尽瘁一辈，你觉得值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姜一宁看着他的睛，表中没有任何惊讶或动，“我和他们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想换种活法。”他拉开屉，了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姜一宁面前，果然是个笑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警察调查时，作为目击者和受害者的他，隐瞒了姜一宁朝他开枪的事，这是他中二的少年义气，是他对最隐秘的牺牲。

        卧室里传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，然后是床板的嘎吱声，关灯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全队的人都死了，只有我活着。我被怀疑，被停职，被翻来覆去地审查了半年。”他了一烟，“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当时况危急，天又黑，看不清楚来人，于自保，符合警察开枪原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任弋离开了。

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个问题，姜一宁被问了无数次，在白光刺的审讯室，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，在队友的墓前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任弋恍惚想起四年前，他也是站在相同位置，问他“吃西班牙海鲜饭吗？”，而血气方刚的他，当时满脑想的都是上床。

        姜一宁默默地关上窗帘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回答一如既往，“      ‘有指挥不当的渎职行为，但未发现勾结犯罪嫌疑人的证据’。这是调查卷宗里的原话，你可以去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，你……有没有勾结那些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站在老旧的绿冰箱旁的姜一宁，灯给他投一片温的光。

        姜一宁又说了一遍，语气平静，仿佛在问他“喝吗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泥潭，你不要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自以为的牺牲和包庇，自我献祭式的奉献，飞蛾扑火的暗恋，原来在姜一宁中，都只是“符合警察开枪原则”――毫无愧疚。

        里面安静了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相同的问题，他又问了一次。

        只留一缕烟。

        任弋呆立在客厅，眶因激动而泛红，却不知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，你想把你父亲的死，算在我上，也可以，毕竟是我指挥不当。”姜一宁完烟，随手扔掉烟。

        任弋没想到，他会提到自己的父亲――那个因他“渎职”而牺牲的“师父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半晌，他才说―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