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接过手帕,垂眸了声谢,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“斯人已逝,生者如斯……理如此,可真正能够走来的,又有几人呢?”
姬青亦猛然回过神来,笑着起回礼“以往只是听说过北燕名酒神仙醉,今日一品,果然名不虚传,一时惊叹,这才打翻了酒杯,还请郡主莫要见怪。”
佳人已经离去,可女孩的影却在姬青亦的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他掏怀里珍藏着的铃铛挂坠,珍而重之地摸了摸上面的小穗,又将它贴藏好。
陆决站在原地,久久不能回神。
后面的故事,女孩不说陆决也知,当年西洲率军突袭,边境暴乱,镇国公主与易州太守夫妇联手平乱,拼死为北燕赢得了一线胜机,而他们夫妻二人,却永远地留在了那片战场。
不似宴会上那般光彩照人,也没有繁复的裙饰缀,只一件纯的白裙,怀中抱着一把阮,在秋风落叶中弹奏着民谣小调。
许是大多数人都聚到殿中了,园里显得有些冷清。
因为帝后的重视,郡主的及笄礼隆重盛大,一天来,众人觥筹交错,宾主尽。
他早就派人调查过褚寂芫的世,她的娘亲是北燕皇帝的亲妹妹、赫赫有名的镇国公主,她的父亲是易州太守褚霄,这样尊贵的血脉,是绝不可能混淆的。
陆决不喜看宴席上众人虚伪的嘴脸,只喝了几杯酒,便推辞不胜酒力,来到园中赏景。
像,不笑的时候像,笑的时候更像了,特别是那双睛,清澈明亮,宛如一汪秋,虽然不似记忆中女人的成熟妩媚,但却更多了些少女的俏灵动。
寂芫温柔轻笑“越安侯果然至至,真是个妙人。”转又吩咐边的女官“多送些好酒到各位贵客榻,务必让他们宾至如归。”
他随便选了条小路逛了起来,曲径通幽,他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。
女官应声称是,退去安排了。
二人又寒暄了几句,等到娥将姬青亦的案桌整理净了,寂芫才离开去了偏殿,她要在那里焚香更衣,为稍后的仪典准备。
姬青亦原本大乱的心神却因为一句话而安定来,他看了小孩一,一个计划在心中悄然成型。
陆决哑然,他再说不什么理来,看着这张与故人相似的脸,他的中也闪过一丝痛楚,自嘲“是啊,怎么走得来呢?”
女孩没有回,却仿佛已经发现了看客,她仰着脑袋看着大的柏树,声音越来越低。
女孩突然抬,目光定定地看着他,语气没了刚开始的飘渺柔弱,取而代之的是定“终究是要走来的,不是吗?”
单论技巧来讲,不算多好听,更比不上宴上的乐师,可他还是停了脚步,不忍打扰似乎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女孩。
他被自己的猜想惊了一冷汗,转而又矢否认,不,不会是她,表妹早就已经死了,她本就没机会长大!
他早已经心乱如麻,面上也不复之前的从容淡定。
就像是……年轻时候的小姨,不,或者说是……长大后的表妹!
“这把琴,是我七岁那年,爹娘亲手为我的,阿爹说,等他们从战场上回来就教我弹……”
一曲弹完,女孩轻抚琴弦,眸中着哀伤和思念。
难真的只是巧合?从前南楚和北燕也有过通婚记录,或许是拥有相同血脉,故而才有褚寂芫和小姨那么相似的面容?
“大哥这是怎么了?”坐在他侧一直没有声的小孩凑到了他耳边,行为看起来有些鬼祟,他压低了声音,好奇问“难不成大哥对这位郡主一见钟,想给我们娶个大嫂了?”
陆决被她看得心一震,意识地说了声“是”,当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,女孩却飞快地泪,抱着琴告辞离开了。
陆决已经很久没有安女孩的经验了,他想了半天,递给女孩一张手帕,轻声“斯人已逝,生者如斯,再多伤心也是徒然,他们定然也是希望能看到你幸福快乐的样。”
女孩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,冲他颔首行了个礼“北燕酒辛辣,侯爷可是喝不习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