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菜那会儿,先来的是路冬那份烟熏鲑鱼沙拉佐薯条,两杯啤酒,炖甘蓝,还有前菜的冷肉拼盘。
比如姑姑向周知悔重复了那个提议,他很脆地说,好。
路冬愣了,心底浮现答案,吉艺术博馆。
“延平北上的细粉汤和菜饭?”
抓住姑姑捣乱的手,路冬闷着声音反驳:“……才没有。”
正要到季节,路冬理所当然地选前者,但又顾及这安排,也得考虑表哥的味。
路冬拿起酒单看了圈,听见男生了杯黑啤后,抿了唇,向服务员说:“苹果啤酒。”
周知悔半耷拉着,注视笔记本屏幕,没有听她们的对话。额前的碎发落了来,斜斜的一影横在右睑上,左手搁在车窗窗沿,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颈侧的一块肤。
她说好,又想起表哥,很挑,为了一法式汉堡可以忍受堵车一个钟。
安静用餐片刻,路棠忽然问:“Clement,你之前说过的,巴黎专门收藏亚洲艺术的博馆是?”
路冬偏过脸问路棠:“德国菜?”
收回视线,路冬回了一句,不知。
好一会儿,没人回应。
苹果啤酒尝起来十分柔和,香甜,很好,让路冬无论在对话中猝不及防听见什么,都不至于呛到。
“Clement。”路棠喊他的名字,也是英语发音,“帮你带上次的德国菜好吗?”
抿了黑啤,指折着纸巾的一角,周知悔似乎在回忆,语速放得比平时慢,继续介绍:“那儿雕塑和瓷比较多,佛教文有自己的展区,还有唐卡,以及不少印度的东西。我去的那回,画展得很少,唐卡也是。”
三秒之后,他应了声好。
她笑着反问:“也在延平北。你想试试吗?”
“那正好教你中文。”
他真麻烦。
“当然,不是还让你们邀请Jean?”
路冬意识往后视镜看。
就在路冬以为,唐突的话题就会这么被带过的时候,他解决叉上的那块火,放餐。
两个女一排,沙发的位置,周知悔在路棠对面,路冬的斜角。
话题岔到了假期安排,路冬自然如实告知,和陈一樊约了明天晚上看球。路棠,确认了会儿日历,中秋是周二,周五十一。
将那碎了又碎的土豆放中,拿起玻璃杯,路冬顺势抬起。只见那双手停折纸巾角的动作,半晌才试探地说:“……某种,中国的艺术技法?”
蓦地,周知悔弯了唇,看上去在传达一种无辜,“我不知,猜的。”
路冬嗯了声。
那微微上挑的尾,看上去真有些坏;又想起他烟,可能本来就不是个好孩。
周知悔忽然问:“Geo也会来,对吗?”
路冬愣了,“……他会有兴趣吗?”
显然不满意,路棠摇,“太模棱两可了。”
那,周知悔用法语回答,“Musée Guimet.”
时间还早,人不多,给了他们一张大得能当六人座的四人桌。
车停妥,木质装修的餐吧,挂满了黑红黄条旗。
周知悔去洗手间那会儿,路棠侧过脸问侄女,要不要三人一块儿去杭博的画展。
莫名其妙切起盘上的薯条,路冬听见路棠又用打趣的吻问他,知不知什么是没骨。
她笑起来有梨涡,很俏,声音带了一丝慨:“他几乎对什么都兴趣。”
他似笑非笑地说:“螃蟹吧,能让他俩手忙脚乱地和节肢动打交。”
“一定。”路棠眨眨。
“中秋我订了两间餐厅,想吃蟹还是西餐?”
直到沙拉与薯条一二净,都没来得及向他解释什么是没骨。
路冬正小喝着酒,姑姑忽然喊她的小名,反应不及,茫然地看去。
额前的刘海被轻柔地拨开,接着被调侃了句:“冬,你不会这就醉了?耳朵好红,脸倒还是一样。”
服务员来桌边单,餐后饮料,路棠了冰咖啡,却问他俩要不要啤酒。
去古路,又问她,想吃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