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第一次这样叫你。
你转过,看见他被夕阳余晖渲染得火红的脸。山上的风起你前的碎发,他伸手替你挽到而后。在这样的氛围,你仿佛又变成十几年前那个不可救药上他的少女。
你总觉得如果他在此刻真的了你上面想的行为,你就真的、真的可以放了。
然后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。
“好。”
现在,他率先挑破这层不堪一击的遮羞布,就好像他承认并且早就认识到了这些年对你的亏欠一样。
彼时他初到青城,敲门来苏府拜访,你躲在廊后偷偷看他。那时苏府的槐花树还未枯萎,整簇整簇开满了洁白芬芳的白花,他就站在槐树看着。一阵风来,大片槐花落,他似是到视线后回过,正对上你的目光。
一提,于是你只是痴痴地看着。
“渺渺。”丈夫突然唤了一声你的名字。
因为这种假装可以让你们都好过。
“渺渺,”你清晰地看见他此刻中的动容,随后听见他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声音跟你说:“我很抱歉。”
丈夫用拇指抚过你的脸颊,你才发现你不知何时竟丢人的在他面前落泪,你怕他嫌你多愁善,于是急忙撇开,也顾不得什么端庄教条,就要直接拿袖将泪抹去。衣袖上华丽的金线得你角生疼,但还不待你去忍耐,丈夫便捉住了你的手。
只是一句歉,你在生产时的痛苦就可以无视吗?
你心中悲哀又雀跃地等待着他的反应。
你不傻,你知他这么多年作为苏家的姻亲占着这个份在青城获得了多少好,你知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被他拍后都送去了谁的手里,你只是在假装不知。
然后听他郑重地说。
虽然最后都变成了笑话。
只是歉就可以了吗?
于是你着泪咬着牙看着他的脸,像是把想说的话都嚼碎了咽去又再次吐来一样,一字一句:“我不原谅你,顾棘。你永远别想摆脱我。”
放你可笑的。
这句话把你先前的一切旖旎幻想都得一二净。
他以为带你上一次山、看一次落日、一次歉就能跟你恩怨两消了吗?他以为这次歉之后他可以依旧回他无债一轻的顾提督,继续人在怀、夜夜笙歌了吗?哪有这么好的事。你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放过他。如果你仅仅只因为他偶然作祟的良心驱使的歉而原谅他,那你真的就是整个世间最可悲可笑又可恨的人了。
你怎么敢这么说。你惊讶于自己此刻的大胆,但又为这一刻雀跃。你说来了。他会恼羞成怒转就走吗?还是为自己的权力受到蔑视而愤怒?又或者直接给你一巴掌呢?
后来得知他是你的未婚夫时你是多么开心,只想着婚后你要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他,还要将苏府都种满槐花树,用来纪念你们两相悦的这一天。
太阳西沉,在那暗红的光你已看不清他的表,此时此刻,你只觉丈夫正替你拂泪的手一紧。
只是一句歉,你这么多年受到的冷待就可以不算数吗?
也让你的假装变得好像一个笑话。
只是一句歉,他一直以来对你、对苏家、对女儿的无视就可以一笔勾销吗?
“都红了。”他重新抚上你的角。
只是那一,只因为那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