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三更)
“……”
汪盏死死咬着嘴唇,一个字音都发不chu来。
“你只相信善有善报,从来都不敢想后面那句,一旦说chu来了,就是在诅咒我。你相信在故事的最后,好人会因善良得到幸福安稳的一生,但是我呢?阿jie?你忘了我是个坏人吗?”
阿妹漫不经心地拈起裙角,抖擞了一xia金粉羽mao,璀璨的钻石光反映在她雪白的手臂上,神se生冷无qing,又gaogao在上。
“我会遭到天谴吗?孤独落魄,穷困潦倒,可怜巴巴等着你来救,就像小时候我养你那样,你也给我钱。给我ai,只要我能哭着向你忏悔?”
“她”yan底恶意闪烁,望着镜外的她,慢慢笑了起来,又nie着细颤颤的嗓zi,浮夸地喊:“阿jie……阿jie……救救我……救救我……阿jie……我知dao错了……我应该zuo个好人的……呜呜……”
汪盏急剧chuan息:“我没这么想过!我没有!”
“你当然不敢这么想,你害怕老天知dao了你有这种念tou,就不再把你视为好孩zi了。”阿妹讥讽,“‘好孩zi’?都这么大了,还希望有人认可你是个‘好孩zi’。”
汪盏颤抖:“够了、够了……”
“好孩zi,你希望老天奖励你什么?mei貌?智慧?白ma王zi?还是全世界对你的痴迷和狂ai?”
汪盏捂着耳朵,拼命摇tou,却阻止不了那dao刺耳的声音钻jin脑海:“别说了!别说了!”
阿妹没有放过她,假笑消失了,又恢复成那个冷yan旁观的雕像:“看我,阿jie,睁开yan睛看我,你连日记里都不敢写xia自己的真心话,演过那么多角se,徒然地当过许多人,却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自己。”
“她”隔着镜zi,定定地看着她。
里外两张相似的面孔,一张jian冷,一张颓弱,光影交错间,看不见的刀枪剑戟也在虚空中铿锵碰撞。
“你想zuo杜博雅,想zuo步桃,想成为有攻击xing的聪明人。但你就不想成为我吗?你真的一dian都不嫉妒我吗?”
“你明明都知dao,不guan我怎么不讨喜,每次坐完席,妈都会偷偷给我一块儿酥糖,还要我别告诉你。
“因为你孝顺听话,只会委屈自己。你装傻充愣了这么多年,自认为爸妈偏心你、姥姥偏心你,所以比起我、你的小阿妹,你是ai着的幸福小孩。
“这是‘善良’的变形式,是无懈可击的jing1神胜利法则,想开dian儿,心宽dian儿,多看看自己拥有的,别计较你没有的,老天总会奖励你的。
“你是善良的傻zi,我是聪明的坏人。你也只知dao杀人放火金腰带,修桥铺路无尸骸,既然功成名就的代价是足够残忍,那你宁愿庸庸无为,zuo个无愧于天地,无愧于良心的好人。”
阿妹的yan睛也一眨不眨,鸦翅般青黑的yan睫xia,是锋利冰冷的神采:“阿jie,是真的吗?”
“她”一字一字,声音清晰平稳:“你到底是真心信奉‘善’?还是你知dao无论如何都超越不了我,所以选择当个愚蠢的好人?”
“住kou!我叫你住kou啊!!!”
哗啦啦――
汪盏再也忍受不了,狠狠推倒了全shen立镜。
一个清晰的“阿妹”碎掉了。
镜面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,刹那间碎成了千万片,映照chu更多的“阿妹”,数不清的幽灵在碎片中冷冰冰地质问着她。
汪盏剧烈chuan息着,推开大门,拖着金粉羽mao长尾礼服,仓皇逃了chu去。
金碧辉煌的宴会厅nei,主持人致谢打官腔,台xia明星勾搭金主,权贵挑新的玩wu。调qing的调qing,聊生意的聊生意,无人在意台上的表演。
势利、虚荣、浮华、梦幻、愚蠢。
汪盏站在门kou,提着裙角,潜意识隐隐抗拒自己回到其中。
“你守规矩,所以你是伥鬼,岳纵纵掀翻了规矩,所以他是英雄。”
“阿妹”无声无息地chu现在消防栓的玻璃上:“我早就告诉过你的,卖乖卖蠢只会让你挨打,这桌上的每一个人,除了你,都是狠角se。”
侍应生来往走动,注意到她独自站在这里,来问她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