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她的小手翻花蝴蝶似的忙得不亦乐乎,一举一动似乎真有乔叶的风范,书颜不禁心惭愧:莫非自己的确看错了师妹,师父对她青有加并非毫无理。
书颜突然惊醒,半天才醒悟过来,刚才不过是一场梦境,鼻端萦绕的幽香此刻极淡薄,半盘残香已然燃尽。书颜才惊觉面上已经被泪湿透。
书颜准备好了打香篆的用,将香炉、炉座、香匙、香篆、香、香巾、香灰、整平放香盘中,跪坐在一旁看着鸿城如何打香篆。
沈书颜一瞬间觉得困倦无比,竟伏案沉沉睡去。
一瞥见香案上还剩半盘香篆,是鸿城第一次试打的时候未完成的失败之作,心想到底师妹打的香是何种味呢?莫如自己亲自闻一,受一效果。
约莫了一整天,鸿城就了数十盘香篆,照规定须先呈上去给左相品鉴,若无问题,便全完。
提供香篆仍是一遭,师父竟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刚刚门没有多久的鸿城,令沈书颜百思不得其解。
沈书颜怔怔地看着鸿城,心中的惊诧莫可名状。
左相府早就给拨了足够的银,方也是师父乔叶给定好了,香料也一早备好,乔叶因怕冷,一到冬天就跑去岭南采沉香,把铺撂给两个学徒,丝毫也不担心,可见多么心大。
漫天星似焰火瞬间燃起,湛然光明,书颜看到一风华绝代之人正与自己相视而笑。
左相要的并不多,只需五十盘篆香在冬至宴会上使用,虽如此,寻桂坊却不敢虎,起码要上数百盘,一分给左相试香用,一分备着急用。
鸿城如何制这般神奇的香来。
不得已,她便时时督促鸿城,让她早些打香篆,万一不成,还来得及替换。
鸿城累了一天,晚上到呼呼大睡,书颜却因心忧相府是否满意香篆愁得睡不着。
地上铺着一条长长的银河,时有黄澄澄的月儿落其中,书颜好奇地将双手伸银河想捞起那圆明亮的溏心月,哪知刚刚及,圆月倏尔散去,化作万千萤,消失在银河深。
书颜洗净双手,燃了那半盘残香。
其实师父教的方法都是一样的,奇就奇在每个人打来的香篆不仅样不一样,连香味也是千差万别,取香,铺香,打香,香,无论哪一小小的不同都会导致最后的结果大相径庭。正因每个人制的香篆大不同,师父说了让鸿城一人承办,书颜便不能帮忙,就双手托腮看着鸿城独自忙碌。
她好似听到一声惊雷,掩耳不及,竟失了神。
那竟是仙焰落,凡间无此香。
梦中,她茫然不知自己在何。
向晚时分,相府里派了人来取香篆,书颜将十数盘香篆包装好,放檀香木的盒里,交与来人,还照师父的嘱咐,偷偷了不少银,站在门前看相府的车走远了,这才算略略放心来。
一声鹤唳蓦然传来,书颜抬见一只纯白仙鹤自空中飘然落,化作穿白衣的男,凭而立,长袖逶迤如云,随风飘忽上。
若有若无的一缕烟,盘旋缭绕,合而复分,绵绵浮空,氤氲一片翠云,一淡薄的幽香萦绕在书颜的鼻端,那味,像是一滴清缓缓过芰荷,如梦中一只蝴蝶翩迁而至,扇动的双翅舞异香,它曾吻过繁花的秘密。
日一日一日过去,鸿城终于再也拖不去,才被书颜押着在香房里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