耀扬几乎见过她所有的照片,但唯独一些在钢琴前的留影被她悄悄藏起来。或许是因为他弹奏时的模样太光芒四,又或许是因为在他面前,她更自卑于自己长久不练习而早已生疏的琴技。
见女人愣愣不语,雷耀扬抬眸看向那架棕黄的古董手摇钢琴,像是自言自语般与她倾诉:
“四岁那年第一次听到他的协奏曲,那段旋律到现在我都记得。”
“我能在他的音乐里受到纯粹和自然。不必过分卖技巧就能让我印象深刻。”
“每次听到,都能觉灵魂被洗礼。”
男人与她十指相交,而他的目光转移到一幅描绘莫扎特一家四的油画上,连话题也转变:
“诗允,你知不知他和你一样…有位很好的爸爸?”
此刻,男人低沉的嗓音里似乎略显哀伤,齐诗允转脸看他,又沿着他的视线方向,端详起画作上所描绘的场景:
年幼的莫扎特白假发着华丽的巴洛克装束,在父母与围绕注视练习键盘。画家笔细腻用心,向每一位前来瞻仰的后人呈现这个音乐世家除却音乐以外的亲时光。
听过他的话,齐诗允摇摇,表示并未了解得如此深。
但她突然觉得对父亲于心有愧,终究是自己荒废了那一番心血。
雷耀扬笑着摸摸她后脑勺,像是早已把她看透。
他继续将莫扎特父亲如何悉心栽培教导女的往事娓娓来,直至两人将故居每个角落都走遍。
比起香港时间即金钱的快节奏生活模式,萨尔茨堡的悠闲恣意简直是天堂一般的存在。
两个钟,齐诗允买不少致纪念品作为收藏,又特意为几个朋友选了颇特的手信。雷耀扬手拎四五个礼品袋,保镖一样默默跟在她侧。
离开商业气息厚的盖特莱德街,两人在底蕴深厚的老城区走走停停,又去到附近《音乐之声》取景地之一的米拉贝尔花园里留影。
午后阳光斜影在路面,初的风还是冷,他们漫步在异国土地上谈天说地,就像任何一对深彼此的侣。
走花园时女人忽然驻足,拉着他站在原地,伸手整理他大衣袖不小心翻起的一角。
就在她整理好抬那一刻,脸上明媚的笑意漾雷耀扬波里,令他忽然怔愣在原地。
有时他望着她,总觉得又回到年少时那个习惯去讨好的自己,却又不像曾经那个卑微缺的雷昱阳。
在离家那天起他便严厉告诫自己,永远都不要得不到回报的事。
可即便他的冷血功利并不是空来风,但傲姿态和习惯俯视里也夹着些许伪装。
明明他早就疲于去讨好,也不屑于去讨好。
但自从遇见齐诗允,他才发觉自己仍可以去为一个人千方百计的费尽心思。即便他早已好最坏打算,即便还可能会像从前一样得不到任何回报,他也甘之如饴。
只不过现在很显然,所有的一切,都不是他一厢愿的讨好。
就算她不曾亲对他说过,他也明白他得到的不仅是回报,而是一颗全然他的真心。
临近日落时分,在这座城最的要山上,雄伟的萨尔茨堡要被阳光照耀,变得金灿灿一片。来往山的城堡缆车沿着铁轨一路上行,算起来也不过两分钟的路程,却能让人在这趟短暂旅途中看到完全不一样的风景。
抵达终,走车厢,雷耀扬牵着齐诗允登上阶梯,行至那座永不被攻克的萨尔茨堡。
背后耸固的城墙经历九百多年雪雨风霜,巍峨矗立于要山之巅,中世纪风貌犹存,即便站在阶梯上都会有君临天的极权。
两人走到宽阔观景台上,视线变得更加开阔,双都不约而同望向脚被落日染就成金黄的山丘和城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