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人如果吃多了山珍海味，清粥小菜，什么样的菜肴都吃了个遍，那么新的菜式花样再多，换来换去无非也就是那些味。周慕杨也是同理。她看多了小说，也算博览群书，什么样的类型都看遍了，都看尽了，那些新花样无论如何再怎么推陈新，在她里也翻不老几样。所以，可不就是她自己的问题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周慕杨觉得自己啥都能看，要分类型，她应该算是个杂党，只要好看，能她，什么样的小说都能看，言她看得，耽她也看得，她自觉是不挑的，但好看的小说好像越来越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她躺在床上，望着天花板神空。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可怕这么复杂，妈妈啊她只想回火星。

        再不甘心，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没几两才气。没有才气，她连持写完一本狗屎样小说的毅力都没有。没有毅力，她其实连面对读者评论都没有勇气。她实在很难想象现今的作者是以怎样的心态面对现在的读者。时代的变化是迅速的，她刚开始听到菊洁的时候巴惊得满地找，这是听她看耽小说的小妹说的，她完全无法理解――什么叫菊洁啊？！菊花要怎么洁啊？！菊洁的人是不是不拉屎啊！！！

        是她的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周慕杨天真以为这把火不会烧到她这儿，过了一段时间她就看到屏幕上现了什么男女男非女非，再接着一段时间，她看到微博上她关注的账号都吵翻了天，什么要不要标明排雷，要不要写明男女主是不是，男非女是不是作者蝻啊，但，就连作者把女主捧得的的男的死去活来都有人来指责作者男主太过，满屏吵吵嚷嚷，看的周慕杨只想甩了手机――天可怜见的，她只想看个小说放松一而已啊喂！！

        接受自己没才气，没有毅力，也没有面对读者的良好心态，周慕杨觉得自己受到差评绝对能崩溃到患个抑郁症什么的，她也就放平心态，老老实实念书，毕业以后老老实实找工作。

持把狗屁不通的剧写来，写完，这等毅力她就没有。如同某位知名女演员的观，演员需要信念，周慕杨发现原来写小说也需要信念，写小说必须抱着哪怕自己写的是屎都要把这堆屎憋来的信念，而她没有这样的信念。光故事的开，她都能憋个半天。想了半天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。更别说写来还要给人看。这件事周慕杨光想想都觉得发麻。要是发来别人说不好看怎么办？被人挑哪里写错写的不专业怎么办？实书版社的时代，读者的评论不见得会逐一反馈到作者那边，作者大可以泡在全是好评的梦里。但是网络时代，尤其是智能手机普及以后，上网发作品的门槛大幅度降低，这是一个人人只要肯就能写小说的时代，这是好，也是坏，人人都能写了，文字也变得更加不值钱了。不过可能文字值钱也不过是过去的泡影，是人的幻觉而已。人人都能写小说了，于是人人都能写评价了。作者和读者之间没有了距离的屏障，什么样的言论都能反应到作者中。周慕杨虽然不写小说了，但是还是持看小说，看多了小说也吃多了瓜，今天这个作者曝被读者网暴抑郁症，明天又曝是这个作者霸凌读者，后天又不知发生什么反转，还有什么大作者欺负小作者，还有什么作者因为读者评论抑郁到弃坑，周慕杨吃瓜吃了个，心里也是怕怕的，对文学小说的最后一丝幻想也没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更让她痛心的是，在遍览小说以后，她肚里的墨还是只有那么――晃起来能听见个响，但想倒来写什么锦绣文章，那就真的只是她的妄想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中时候周慕杨对未来的想法是这样的：拥有一份面的工作（当然最好是成为名作家），坐在现代黑线条构成的一线写字楼里，脚踩十几厘米尖刀吓死人的跟鞋，穿LV、PRADA等各种大牌奢侈品牌的小西装，屁一扭一扭，也不回，以相当冷酷的气势都走在办公室里，指江山，挥斥方遒

        她以为文学界就是个坐在云端的殿堂，就算是曾经抱有敬意和崇敬的名作家，建国前也好，建国后也好，改开以后也好，她了解以后才知真真是，各人各生活，一地鸡。那句话怎么说来着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。

        毕业后的前几年，她留在了省城工作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就纳了闷了，每个人需求不同，各找各家不好吗？但这有的吵。说是有些作者什么结局诈骗什么男女诈骗，她没怎么了解，但似乎是就算是同一方向，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，因为这不同的理解照样能撕起来。围观了N个吵架以后的周慕杨对网络撕这种事心有余悸，再次躺在床上神空：人类啊，你们为什么这么复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