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谦将脸埋在她颈边,闷声说那有什么关系。
苍时伸了个懒腰,床洗漱前他脸颊:等我试镜成功请你吃饭啊。
主角兀自沉默很久,终于说:你无所不有,你一无所有了。
往后望去,是灰尘簇拥诸光,空无一人。
苍时踮起脚尖,把他摁在玄关墙上,湿的声一路浴室,电视机在播报今日的天气示警,窗外雨轰然落,穿校服的少年披着浸透的蓝发,收伞走小楼,在门犹豫半晌,最终还是响了门铃。
无边的尘埃与无尽的晦暗渐渐被甩在后,风并不温柔,切割着麻木脸庞的怯懦,将懦夫燃尽变成骄傲的燃料,更的风光恢宏灿烂,伴着忽轻忽重的失重。尘埃在光中分散成澄净的金细粒,如同被风齐齐倒的秸秆,它烧起烈火,把尘送向天空。
渐渐亮起的灯光宣布落幕,苍时津津有味地回忆,这时才发现罗谦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。她抬起脸去看他,意外发现那张漂亮的脸上全是泪痕,苍时只能纸巾给他泪,趁影院没人注意,凑过去往他唇上偷偷亲了一。罗谦用漉漉的睛凝视她,泪碎在手背,泪仿佛不受控制,患得患失,并发肤饥渴症,他好像愈来愈了。
他咬字黏糊糊的,缠绵悱恻,依旧动听:我只对你哭……苍时,你会离开我吗?
那个女孩突然笑了。
苍时手指一顿,痛地给黏人的猫顺:不会。我们回去吧。
湿的暑气伏在他们光的肌肤上,窗外有夏花忧悒的神,最的三伏天已经过去,两清瘦隽细、脂肪薄的肉像发交的蟒蛇一样湿淋淋地交缠,在肩、背、手足与心蜿蜒斑斓如粉末的青紫淤痕。苍时深深了一气,吐释然的长叹,罗谦中洇着街渡租屋的光与影,他失神般凝视光芒万丈的苍时,惶惑中竟升起一种奇异的安定。
她往后一靠,站在没有栏杆的边缘,离天空只有一步之遥,咖啡的围巾随风飘摇,那是一件了二十几年的老伙伴,她扯开累赘的束缚,放它飘向远方。你们抓不到我的,白痴。她在风中哈哈大笑,鞋跟已经在半空中,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最好的梦想,不是成为科学家也不是成为有钱人,而是成为一只离笼的飞鸟,女孩颤抖起来,并非因为将死的恐惧,而是因为梦想即将就要成真,即使它来得太晚了,但这又有什么关系?她上就要自由了。
了两边不太明显的虎牙,刚才浴室里有损大小脸面的失态都要在现在找补回来,她很记仇的,住罗谦柔黏的,听他说些不成段落的呜咽,没有什么不在激烈地颤抖。她不紧不慢地用鞭挞他仿佛快要化的,念着剧本里那个烟、人,但最自己的女人即将落幕的台词:离开那个糟糕的家庭,在这个无聊的世界上,我一个人太寂寞了。父亲把我当成交易的筹码,母亲因我的存在而受缚,我寄人篱放浪形骸,因此早早来浪,沿着公路等待第一个遇到我的人,或者把我撞死的人。你来了,我的天好像也来了,即使太过短暂,即使上就要分扬镳。但我们依旧相了。
苍时噗嗤一声笑他:呀,哭鬼。
她――苍时笑着说:我一无所有,我无所不有!
风皱湖面,很快归于平静。
可是我想啊。苍时扯了扯他整齐的领,贴在他耳边黏腻地轻语:我想啊……我想你。
罗谦微怔,绪霎时消散大半,有些无奈地辩解:我不是想那种事。
她将手指罗谦左手的指隙,如同侣牵手般慢慢地抬起来。走吧,罗谦。苍时牵着罗谦走喧嚣的影院,十指纠缠,紧密依靠,像两朵互相攀生的菟丝花,直到回到两人同居的租屋,罗谦面上泛起的薄红也没能如愿消退。
罗谦眨眨,用脸蹭了蹭她的手指,微笑着说:好。
一切都很顺利,这片小成本制作,连演员也无一例外都是新人,没有在香港和大陆起什么涟漪。唯一值得称的是在影片的最后,那个说是女人、其实更像女孩的浪女着被天台风散的卷发,安静地看着对面拿着枪对准她额心的菜鸟警察。她妆容还齐整,仿佛在洗手间心补妆后等待着无聊的制裁,只是嘴角红晕开了,像一鲜艳的血渍。
试镜、开拍、杀青。
最后一鞋尖也撤天台,她张开双臂,后仰坠呼啸的狂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