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去的他,现在的他。
窗外的杜仲明视角奇异,窗倒映他蓬乱的发,不面的模样,一窗之隔,窗里是好餐饭,好风仪,好人生,好过往。
西人饭吃久了,中国胃总是闹别扭。
将自己从规矩里松绑来,不再旧社会的儿。譬如,吃到好吃的东西,杜仲明便会活学活用一场。
汤也是严谨的汤,绝对不拿红茶对付。买来的芙蓉鸡片也有七八分北平老馆东兴楼的滋味,得大差不差。
好就好在,文章末尾那段,时常被他们拿来松绑。
无拘无束。
青正好。
指着芙蓉鸡片,对汪湘莲说:“这不坏,妈的,你尝尝看!”
女儿杜蘅睛最像他。
正当时。
梗阻的他,临死前真正想的是什么?有没有过一瞬间的憬悟,为官家业凋零,富贵金银散尽,何止是研究,汪家也亲实践了。
忽然间,窗里人似乎发觉什么,慢慢垂睛,与窗外黑棉衣黑棉黑成一坨幽僻的人对上,两两相望。
雪天是好天。
面抹杀不面。
正当年。
杜仲明看着杜仲明,想说的话很多,想给他的警示也很多,他没开,因为警示是无用的。恰如黑格尔所说,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,就是人类没有从历史中取任何教训。
不甘平凡,不甘才华无施展,不甘睁睁看着岁月在自己上无逝。人活一辈,到底活什么,活的就是生逢其时。
原来不是杜教授要掐灭杜仲明,也不是杜仲明想抹去杜教授,而是他们俩合伙,要抹杀犯人老杜。
他欣赏自己的睛。
对平庸的蔑视与憎恨是天才的共。
“时举,好大的雪。”
公寓外着雪,雪光把窗照得朦胧白皙,像一层象的时空。他站在窗外,见到的是窗一双人影。大雪天,把书桌收拾来,铺张布,准备午饭。
说脏话对汪湘莲是不小的挑战,每每这时候,总要推推玳瑁镜,未语先笑,笑得不那么好意思,笑过才开,用文章里的话对答。
笑得恣意极了。
光的尽,是一面窗。
绍兴名人鲁迅先生的文章,杜仲明最为喜的就是《论“他妈的”》,汪湘莲也认为是篇好文章。
等他说完,杜仲明总是放声大笑。
面,俊,目光放得很远很远,嘴角上扬,他在欣赏漫天的雪。
“我不要吃,妈的,你吃去罢!”
也似乎和囚犯面目的他无关。
――完――
远远一团碗大的光,杜仲明认为真的把睁开了,所以看见光扩散开来,并不知,扩散的不是光圈,而是他的瞳孔。
时举是汪湘莲的字。
正当年的他,不当时的他。
杜仲明知,自己和时举都是别人里的天才。
然而时代未曾举过他。
今天是安抚中国胃的一顿好餐饭。
直白地给你看。
女儿不像他浑不合时宜,女儿可以和时代好好相,万幸。爸爸知你,爸爸祝福你……
窗里的杜仲明走到近前,隔着玻璃,正站在窗外的杜仲明前。一笔新西装,意气风发,经得起好妆的杜家大阿官,人人称叹的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