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脑力的节制使用,嬢嬢愈发气质优雅,神净,完全是大家闺秀老了的模样。她现在记得的唯有阿纯,以及每月要给在外地回不来的明儿,眉眉儿写一封信。
是一家,拆也拆不掉。
正中那张正值深秋,银杏叶漫天飞卷,满满一长金光铺陈的毯,轮奂。
前天才见过,嬢嬢还是给他一张见陌生人的客套表,一声你好。
当时相机镜后的宝路连连叹气。
他的意写在底,平实,烈,一生消耗无尽。
嬢嬢跟着,不多说什么,也不乱问,阿纯说的她都信,何况这个后生很端正,很面,很面善呢。
波倒映天空晚霞,孩气的小手拨波,推动木块雕成的小小乌篷船。陈顺给的小玩,杜蘅也有一个,很是巧。
顺问杜蘅。
从不问记不记得。
灿灿两只小手在满的搪瓷盆里搅。
金辉投窗,落在书桌上。
星芒永恒闪耀。
照片右角写着一行小字:摄于能所对撞厅银杏大。
旁边放着陈顺打磨的书柜,柜摆有三张照片。照片里的陈顺没有一张在看镜,无不望着边的妻。
波起伏,小乌篷船随之摇曳,形成一副生动隽永,宁静安闲的画。
总是差在外地的儿和孙女,是嬢嬢模糊记忆里唯一不忘的好童话。
一束狭长明亮,是光走过的漫漫长路,照亮书面“杜蘅 著”三字,一并照亮军帽大帽檐上的红星,松枝叶环抱金麦穗,齿轮托举天安门。
——完——
没有监狱,没有囚犯,只有一个总也回不来的“外地”。
是嬢嬢写给眉眉儿的信。从去年开始,嬢嬢连贴邮票也忘了,邮局几名员工现在和陈顺很熟,每次嬢嬢投递后,他们会把信单独挑来,转交给他。
他脱军装挂好,再从兜拿邮局取回的信,放到书桌上。
陈顺介绍完自己,邓菊英会用温州话补充一句:“小,自家人叻。”
陈顺先回屋换衣服,屋里收拾得很净,东西摆放整齐,满屋夕阳光辉,瞧着小而温馨。
照片上的一男一女,定格在最寻常的瞬间,她伸手想接住面前掠过的一叶银杏,他面带笑容,凝望她。
她的书桌从来整洁,唯一一本打开的书是版社邀请她为面向中学生写的理科普读,还只是书样,她在上了增改。
三不五时,邓菊英必须向她的小重新介绍介绍这些年轻人。
记得或不记得不那么要紧。
陈顺解释杜蘅还在实验室,让他先回。说完,他走上前,又一次重新向坐在门边摘菜的嬢嬢介绍起自己。
陈顺留意到桌面上的加大纸信封,小蘅中午回来过。
陈顺放军帽,拧开袖扣,一边向外迈步一边往上折叠袖,准备只能容他一个的小厨房包馄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