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他看的是一双清澈的目,没有红气,没有泪珠,她太静了,静得深广,静得沉着,不肯给他看她掉泪的样。
杜蘅安静坐在角落,旁边是抱婴儿的工装妇女,孩睡着,妇女很激她如此不健谈,频频看她,朝她,表示谢。
这趟快车将于明天早晨七左右抵达北京。
杜蘅自觉地松开他,后撤两步。
午五,杜蘅来到太原站候车室。
“小蘅!!”
晚风由上抬的细小窗钻,杜蘅手里合照抖了几抖,柔化照片上男人的眉。
她的行李很简便,小提琴是最大件。拉开脚边行李包拉链,和陈顺的合照是装有父亲遗的铝饭盒,小雷叠的纸蛤蟆她修复过,在角落躺着。
刹停,扬起一团瘟臭又闹的尾气。
火车突然呼哧呼哧气。
铁巨兽在迫近。
杜蘅没意识到,她的手最有杜家特质,什么东西都能收拾传世的态度。
汽车向前行驶,她的脸渐渐变得很远,始终平静和他告别,直到不见。
杜蘅带走了陈顺送的小提琴。
远田埂轮廓模糊。
可摧灭。他不懂卡普坦,不懂暗质,不懂理,但他清楚她对理的虔诚,她会有了不起的成绩,杜蘅这个名字,未来一定很响。
窗的人排成长龙,队伍中不少是队太原,考上大学回北京的知青。人逢喜事,嗓门也大。
陈家人围拢上来,宝路嚎啕大哭。
上车后,杜蘅发现,车厢大多是学生。
轮到杜蘅,她往窗递录取通知书和钱,售票员盯着通知书看了很久,才递车票。告诉她,太原车站对大学生们有照顾,给的是坐票,且是靠窗的。
健谈的声音此起彼伏。
他要到她边,把自己重新交到她手中。
墙上还是那走字大钟,不见上回装瞎的叫花。
*
隐约传来哭声,不知源的送别哭泣把车厢的闹哭轻来,没多久,人声再度烈起来。夜幕低垂,大风把光线刮得凌乱。
三三俩俩,兴奋交谈。有人拿笛在长调。有人找同乡,到走去“串门”,大声说着多么庆幸能继续回校园学习。队十年,离开父母亲人足足十年,真的能回北京了,跟梦一样。
车窗外暮苍茫。
站警提着防风灯在站台上行走,昏黄灯光从罩来,站警不断促送行的人离开,对面一些顽固分,必须吼上两句。车里走动的乘务总说快发车了,四座问要不要。
陈顺坐上车,朝车窗外转过脸,杜蘅在一张张哭脸间,像那年站在柿林,用看甜柿的神看他,很温柔。
杜蘅转过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