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知方托着英气渐显的俊俏容颜，痴痴看着温柔清丽的脸，想到明年齐清程便要行冠礼，也将满十四岁，已是可以嫁为人妇的年纪，说不得婚期便要定在夏秋之季。

        因着这一层关系在，谢知方看齐清程越发顺，时不时帮他带一些胭脂粉、香团扇等给，托辞是自己在外面买的，却要挤眉地暗示一二，谢知真红着脸一一收了，给他的心却比之前加了一倍的分量。

        转秋去冬来，又是年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只是不相信诡谲的命运和漫长的时间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等事料理净，他看在她的面上，并不介意留季温瑜一条命。

        到时候，她还会像现在这般在意他吗？

        他不相信。

        前世里，他和六皇季温瑜素来不对付，在长安位极人臣之后，因着派系不同，更是势同火，自然也就没有和相见的机会，久而久之，在大朝会之类的闹场合撞见时，总觉得那个盛装打扮、被众人簇拥着的装丽人，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彻彻尾的陌生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不信谢知真，她说这些话时的和心意都不是假的，只是时移易，天无常，往后会如何，实在难说。

主理中馈，贤达通惠，襄扶夫君，直上青云，又和齐清程的八字合了，也是吉兆，端的是玉郎眷，天作之合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这一世呢？她和齐清程投意合，鸾凤和鸣，往后还要生儿育女，白偕老，齐清程可不是季温瑜那样阴险狠毒、心机深沉的人，时间久了，她肯定会将夫君和儿女放在心底无比重要的位置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知前世里她视自己如命，不止将自己当弟弟，更当最重要的亲人，当自己为长所必须背负的责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桩婚事已成十拿九稳之势，为了避嫌，齐清程倒不好再往谢府里来，另请了位鸿儒老师，却常记着和谢知方、林煊的交，三不五时约他们去耍。

        谢知真了他在床上打过而有些凌乱的黑发，浅笑：“不要胡说，无论何时何地，最在意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剑斩杀太，却被黄雀在后的季温瑜坐收渔翁之利时，他曾经疑心过是倒戈相向，暗地里通风报信，却在她扑过来以相代的时候，肝胆俱裂。

        变前夜，他志在必得，却也记得在敌对阵营的，托暗卫悄悄送信给她，教她称病不，安生待在殿里。

        齐国侯府大喜，挑吉日交换鸾书，只等来年日里纳征，再行商议婚期。

        谢知方的个已经比半个，衣衫制的速度赶不上他条的长势，那些谢知真亲手裁就的、明年已经不能穿的衣裳袜，却被他使小厮整整齐齐叠好，放在衣箱里收藏。

        谢知方合地笑笑，将剥了好半天的一把果仁儿送到唇边，脸往窗的方向偏了偏，遮掩住自己有些黯然的睛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么，这便是二人共同度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谢知方突生不舍之意，伸手握住她的柔荑，说起孩气的话，“往后你嫁了人，有了自己的孩，会不会和我日渐疏远，甚至再也记不起还有我这个弟弟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可暗卫一去无回，他苦等不至，看时间快要来不及，只得原计划行事。

        用过闹闹的年夜饭，家人仆们散尽，弟俩坐在烧着地龙的厢房里，挑灯夜话。

        谢知方十分清楚自己贪婪又卑劣的本，却控制不住想要把这么好的，这么至真至纯的疼与关心，长长久久留在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