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半睁着听着,又缓缓闭上,瑟缩在棉被的,是一张平静而麻木的脸。
冰凉的手指被她的额捂成的,她听见曾公轻笑了声,仿佛在嘲讽她的鸵鸟样,又听见他轻轻拉过椅,索坐的声音。
她是也曾年轻过,也曾会过鲜活的生命,却只能在尘埃中痛苦地枯萎。
就在这种坠落中被惊醒。
那她便辞别江南,带着她最为微末的心,最卑微的意,最扭曲的苦痛,辞别江南。
褶的自己穿过江南的街,站在雪白的墙面前,始终找不到能够去的门。
最后停了半响,他轻轻了个好字,终于挂了电话。
她想偏过去,原来她连偏过的力气都没有,只越来越贪恋他手指冰凉的温度。
她无力地着自己乱的心脏,闷闷地发疼,突然很想埋一个人的怀里。
她暗暗发誓,如果等,他让她吃药的话,她便一把抓起药来,扔窗外。
不知是什么时候了。
「我想要的,是变老,尽快地苍老。」
很多坏绪都在睡眠中被消化掉,而残留的那些,仍然盘绕在令她隐隐作痛。
她等着看他不可置信的神,等着他摔门而去,等着她被扫地门的那一刻。
可是他没有。
可是那时她还很年轻,人人都说她很。
她梦到自己没有力气拿起那束花,任由它掉到地上,而她也随之坠落深渊。
她等着,可是他只是一遍遍地将冰凉的手指放在她额上,再用微凉的巾轻轻去她额上多余的。
可是我不想睡。 她在心里默念。
有轻微的开门声,她挣扎着用被蒙住。
他似是迟疑,顿了顿又轻柔:「我来看看你。」
「袋袋」温柔的声音轻声唤她,湿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额。
一遍又一遍,不厌其烦。
总是要拒绝的。她胡思乱想着,闭上了。
「嗯,现在送过来就好。」是近日都萦绕在她心底的温柔声音。
是她在众多个刺骨而燥的冬天中,都不曾嗅过的气息。
也许明扬也会被波及,断了与她的来往。
睡前绪太过起伏的后遗症便是疼和发困,她总觉得,自己也许还在梦里。
像是要昏死在梦中那般的,她能受到脸上的意,但是却沉重地睁不开。
他怎么还不走。
有布料轻轻摩的声音,一双温柔的手抓起她的被,却只是帮她掖得平整一些。
「公司也帮我去看一吧,有些走不开。」
「我并不想去。」她对自己念。
她睁开一丝隙,度近视的朦胧中,看见面前人用左手握了握右手的冰袋,再覆到她额上。
江南的公如同江南的烟雨,足以溺毙人心。
可她为何不想睡呢。她想啊想,想不答案。
「不对,并不是如此。」她立告诫自己。
但是,总是要拒绝的。
他又走到另一边打开窗,凉风铺面,她在昏昏沉沉中,嗅到了雨后湿清凉的空气。
「袋袋,想睡就睡吧,我会在这里守着你。」冰凉的手指理着她额凌乱的发丝,说着诱人的话。
「你有些发烧,早上也没接明扬的电话。」
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和轻轻交谈的声音,一打乱了她的思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