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起来,对老师,我不怎么舒服,先回家了。
悲亦悲兮生别离,喜又兮死相随。人生如梦亦如幻,朝如晨暮如霞。众生痴迷千幻象,陷红尘终不悔。红尘天涯路,两行清泪伴行。一朝心碎泪亦,只留荒地土一堆。
老师咳了一声,,都静静,这个话题咱们过吧,陈醉,你先冷静一。
最后望了望岿然不动的神佛,一如不可窥知的命数,我转走至庭院,小士还在那儿挥着笤帚。我经过他,他目不旁视,却闻其中念念有词:
当然不是回家。我需要远离人声,只有看不见人群,才能暂且摆脱恶劣的真实。我抬起,金乌一轮,风轻云净,好似人间世从不关它。我却想问,天穹之后,真没有一双望着么?何以我们走在天地之间,生活愈久,愈是步步杀机?我往人烟稀薄走,满目乱石杂草,一座荒山矗立。原来我已经走到郊外。遥望此山,树影婆娑,我依稀记起,幼时听人提过山上有间野庙,只是多年无人问津,如今倒没人能证实。即便真有,恐怕也早呈破败之象。我走到山脚,望见其中有一条古可以通行,便信步而上。山并不,很快见到一方竹林,青瓦白墙掩映于枝叶间。近看确是间小小的庙。传闻没有欺人。庭院里竟然有人,一个年轻的小士正在树洒扫。庙宇虽然古旧,可还算洁净,毕竟有人照料。小士挥着笤帚,淡淡望我一,复低去,手上动作不疾不徐,好似我的到来和枝落叶没什么不同。庙中没见到其他人影,还有没有旁人并不可知,只余光瞥见墙边一只狸花倏忽而过。庙里供奉着数位仙君神像,我稍窘迫,因为不识。一尊一尊望过去,或慈眉善目,或横眉冷目,泥塑的面孔皆是深莫测。我不懂祷告,可今时今日,也不禁跪在蒲团之上,拜求诸路神佛。
别说了,有人拉了拉他,小声,你不知,她哥就在那边当兵,八成是上前线了。
,我冷瞧他,手中钢笔猛地一掷。他背受击,话音戛然而止,扭看了看背上墨斑,对上我目光,怒,陈醉你神经吧?
额地,长长叩拜。当人受到绝境,似乎除了虔诚就一无所有。
诸神在上,我愿意忏悔。自幼不信鬼神,不敬神佛,此时此地才觉自己可笑,人在命运面前如浮萍,能够祈祷,竟还不至于全然无助。人间灾祸从无止息,可只有等它涉及了对自己重要的人,才会明白其中的可怖与痛苦。在你们里,人类想必都是浅薄的,卑贱的,没有无辜者,不过幸存者。一切战乱,分明是自作孽,自果,何以祈求上苍庇佑?我也不懂,人间为什么是这种模样,这样荒谬,这样可恶。可我还困在这里,不能淡漠红尘,不能舍弃人,只好恬不知耻地祈求,祈求诸神的怜悯。若能庇佑我所,我愿付任何。诸神要我怎样,我便怎样。如要用我的命,换他的命,那就拿去换,如要用我的运,替他的运,那就拿去替。如果,是我的枉顾人,才遭此报应,那我甚至可以不他,我答应众神,我恳请诸佛,我祈求万灵,我愿意停止妄念,不再犯贪的罪过,只求他平安无恙。请诸神施舍世人一慧,减少灾厄,早日停火,不要让那么多葬硝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