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

        年节将至，气氛总是re闹，家家都忙着倒腾年货，平日再素的餐桌也得摆上大鱼大肉，待客的厅堂里，瓜果零嘴也搁得满满当当，我碰巧路过，顺手牵羊，就把腮帮zisai得鼓鼓。这段时期的大人也更和颜悦se，适合小孩卖乖讨巧，偷闲取乐。放了寒假，我举着那张名次第一的成绩单和母亲申请每天多看半小时电视，母亲同意了，只要我音量小些，别妨碍到陈年。

        得令。我优哉游哉看起了节目。母亲又在一旁dian评陈年的成绩单。我顺耳听jin两句，陈年的名次也差qiang人意，只比我逊se了dian。因他有些偏科，文史都算上等，数学却显chu瘸tui迹象。

        母亲稍显担忧：你还是要把数学抓上来啊，要知dao落xia一门，满盘皆输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嘴里嚼着果仁笑dao：数学这东西太弯弯绕绕了，我哥这种一看就是直脑筋的，学起来吃力也正常。

        数学有多险恶，陈年的yan神就有多清澈，我早早就瞧chu某些方面他是个想事qing很简单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就你小聪明。母亲嗔我一yan，又dao，醉醉我可提醒你别考好一次就骄傲，指不定是运气好，你要是再像你哥那样踏实dian，肯xia苦功夫，我倒真半dian也不用cao2心了――诶，给我放xia，别吃了，当自己是贵宾呢？还没见到客人就全jin你肚zi了，懂不懂事！

        怎样都逃不过母亲的数落，我讪讪松开那包腰果，转yan又和陈年对视上，朝他吐了个she2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屋外有人敲窗，我一看，是后街的女孩阿骊，她冲我努努嘴，使了个yanse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便对母亲dao：妈，阿骊找我，我俩chu去玩会。

        母亲说：去吧，别回来太晚。

        hu外活动和在家看电视打扰陈年，母亲自然还是倾向前者。

        阿骊和我年纪相仿，在这一片也算我打小的玩伴了。她留着齐肩学生发，模样乖巧，是那种不会让家长起疑心的好朋友。而我要和她去的地方，却有一位很易叫人生疑的朋友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们来到一家录像厅，还在门外就能听见里边的嘈杂声。我皱着眉tou跟阿骊走jin去，xia意识舞了舞手，面前空气有些浑浊。一颗yan熟的黄mao脑壳晃了过来，他见了我便嬉pi笑脸：可算见着你了，贤弟！

        宁扇还是这么zuo作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什么破地方？我问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迎面的一间放映厅敞着大门，幕布上正在打打杀杀，地面酒瓶zi、烟di四chu1散落，男人cu俗地叫骂着，我摒着呼xi，几乎想扭tou就走。阿骊也dao：换个地方说话吧。

        宁扇忙dao：我表哥新开的录像厅。走，我带你们去素质gaodian的包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又往里走了走，有一间人不多，显得冷清文明，我们三个人就坐xia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宁扇给我们抱来零shi汽shui，又介绍着：这bu是新chu的武侠，要是你们想看别的就跟我说，我给换片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瞧了几yan，画面还算有趣，dao：就看这个吧。

        宁扇把汽shuicha上xiguan，又拆开一包薯片递给我：放假了，你们以后可以随时过来，这里碟zi多，想看啥都有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的嘴刚要碰到xiguan，又挪开了。我想起陈年的话来，于是问宁扇：这儿看片怎么收费？

        五mao一个――宁扇打住，看着我摆手dao：喂，你来看不收费。咱俩啥交qing？

        啥交qing？我顺kou这么一问。

        宁扇激昂dao：拜了把zi的！过命的交qing！

        阿骊噗嗤一笑。我嘴角一chou：宁兄还是那么夸张。

        哪里夸张？贤弟对我可不就是有救命之恩。宁扇仿着幕墙上的角se举止，对我作了一揖。

        说起来，宁扇是我小学五年级时偶然结识的不良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放学路上，对面迎来一个男生，染黄mao，打耳钉，衣着松垮垮，我心中一tiao，正yu不着痕迹避让三尺。毕竟在时xia风气保守的县城，对于这样的家伙，只有一种shen份：街tou混混。谁料还不及我走远，黄mao忽然shen形摇晃，步伐踉跄着过来一把an住我的肩：小弟弟、扶一xia我、yan睛发黑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如遭石化，shenti僵在原chu1一动不动，死死盯住他放在我肩上那只手，唯恐他xia一步动作，脑中同时闪过无数条逃生规划并判断可行xing。结果黄mao闭上yan睛，片刻过后放xia了手，嘴里念叨着怎么忽然tou晕，虚虚在路牙坐xia了。我松了kou气，抬脚试探般地往前走，他没反应。我复向前迈了两步，盘算着要不要直接跑回家，又回tou看了一yan。万不该看这一yan，我莫名善念大发，心想这症状我熟啊，就这么不guan不顾好像有dian不过意？我停在原地，天人交战，而这期间也没别的路人上前替我日行一善，于是我最终倒了回来。站到黄mao面前，我从衣兜里摸chu一块大巧克力递给他，说：你是不是低血糖了？吃块这个缓一缓。

        黄mao眯yan接过，揭开锡纸就囫囵个儿saijin嘴里，听见他的咀嚼声，我心有些疼。在兜里揣了好多天舍不得吃，没想到就是为了等到现在白送。还是送给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