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提及这释家经典,朕最喜一句,”齐澜又,“是释尊诞世之时所咏那句‘天上天唯我独尊’。唯有释尊等说此话!”
齐澜自桌上拿起一方玉印,端详,篆刻功力亦显见地熟,当世难寻其右者,印上有篆的“桂雨”二字,俊眉微敛,桂凉雨,岂不更清冷了。
放那方印,他抬眸去觑那位桂雨人,号极清冷的人,面上却贴着得煦的淡笑,俨然慈悲心的仙君,便是月也非残月冷月,而是华枝满、清气浩然的一轮璧月。气度不输容,是同他比肩的人间帝王也不为过,这样的人生在极旁系的末支,与庶民几近无异,合该萧梁气数亡尽了。思及此,并不忌惮萧皓,齐澜反也几丝笑意,越发想将此人收毂中。
这几日,听闻嫂嫂有恙,本是最病孱弱的一个人,关切得知嫂嫂并无大碍后,方放了心。不过也因而,齐澜携着荀姹驾临昇王府后,并没有特意等荀姹,齐澍吃过药,已然歇了。
她养到总算能了床榻行走后,未及将她人迁回延殿,他亲自领着她去了昇王府。
说话间,低眉敛目,神虔诚,仿佛果真是个信徒。
虽说哪怕是寻常书信,他的字都极彩,足以自成一。
“不敢在陛面前有所欺欺罔。”
萧皓自然来见驾了。
这边新君降臣你来我往,话谈得洽、投机,荀姹却恼了。有佛呵,又是污蔑她又是迫她的人有佛?有这样的人为君是生民之幸?知月钧圆,恼的不是说这话的月钧,唯有被说这话的齐澜,兼那个假乖真癫说他自己心思单纯的齐澜。
萧皓笑笑,如薄月烘云,“俱于对神佛的虔敬之心罢了。”
两人本也不是为昇王来的。
荀姹却依旧容淡淡,直到行到萧皓的书斋中,见到他新写的一副墨宝,方开颜发艳,只略略看了几,便欣喜言:“月钧这幅字我要了!好久没见到你的作品了,比六年前还益好些!”
洗耳恭听完毕,萧皓恭声:“陛尤喜此句,是有佛,有您为君是生民之幸,黎元之福。”
那东西她嘴里,得她在昏睡里也不得安生。
齐澜是来让荀姹看看,在她无打采闷在床笫间休养的这几日里,不止每日缠着她赔礼不休,他也弥补了大舅哥好些。成箱的赏赐样,以医治昇亲王有功的名义,送了过去,其中除各类珍宝,古籍文玩等也有不少,绝对能投其所好。
为教她少恼他些,几上膳备的大多是梁国的细脍,确认那粒糖已化尽在她中后,他端来一碗鱼羹,仍旧亲力亲为地喂她用。懒怠同他讲话,忍着心中恼意,顾着腹中饥饿,她暂且随他喂了。
“萧先生真会讲话,朕是个心思单纯的,别人说什么信什么,你如此说,朕便如此信了。”
又见他所书是《心经》,调侃:“人也抄释教经典,不怕对不起祖师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