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早已经历过最亲密的事,也大婚封仪上了玉碟,他们是夫妻,是伴侣。
曾经恭岁也不是没想过若有一日江山已定、海晏河清要找个怎样的人白首。
“倘残害手足,寿数难全,嗣不丰”。
可每每午夜梦回,先帝的话就像一枚不大不小的钉时时悬挂、历历在目。她也曾动过一丝成亲的念,不过很快这念就被每日自各地呈上来的琐事扰成烟云飘散。
说实在的,这么多年来,严谨宥并非是第一个到她面前自荐枕席的,自她当年杀了老二,领皇命成为大渊第一位女摄政王起,就有无数形形的男人现在她的寝,就连先帝驾崩前,也曾宣了一排容貌家世俱佳的公站成一排供她挑选。
只不过当日她就被先帝那句:“不婚之女不堪托付。”给气得当场造了反,随后就是先帝重病、清算两个姊妹、大皇返勤王。
纵观她这一生,好颜也有多于严谨宥者,年少分重的也有,可当那些人站在面前,她还真分不活人与泥人的区别。在遇到严谨宥前,她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、万事以利先行,对她而言,人的悲喜、他人的悲喜就跟每天交泰殿都会掉落的那一墙没什么两样。
看似颜绚丽,实则毫不相。
是人都会死,而人都死了,又何那些七六的意义呢?
她一个人终日焦忙也好,愤怒也罢,就夺来,恨就毁去,肆意挥洒的一生也没什么不好。
她天生对一事所求寡淡,她自私、阴戾、手段狠毒,她太了解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,因此从来不敢奢求有朝一日会得到一个人倾心相待,更没料到那个人会是严谨宥――她曾经的宿敌。
自当严谨宥告诉她的心意,她其实第一时间在想的是――“这是一个什么等级的交易?”
他们这两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,她清算了肃王党至少百十号人,而严谨宥也差咬她一块肉。
他来时,她以为这是肃王给的一个台阶,给他们火不容的关系一个双方都心安的结果。
但仔细想想,若不是他一厢愿,他也是可以到鱼死网破、两不相的。
恭岁忽然想起了她和严谨宥的从前。
他会在她戏言要长麂时,当真打吃了三个月沙土为她送来一活生生的麂鹿;也会在母妃刚死的那几个夜晚,日日想办法留在中,只为半夜偷偷溜来给她讲笑话;他知她挑,每每都带新鲜的东西,有时候是果,有时候是吃,待她临朝,中御膳的厨都是参的他亲手写的那本膳谱。
而她也不知从何记住了他远在外吃不惯粘了黄沙的粮;记得他上有寒疾,不得风受不得凉;每一年腊月初八要去京郊十里的王陵祭奠生母。
桩桩件件,说起来的确是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