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叹了一气,女孩妈妈离世的那天,她没有大吵大哭过。一庄重黑衣,裹紧了她素白清隽的,黑压压的像乌云一样沉来,压在她削薄肩膀。
说得好听,她叫清冷,不好听,那就是无聊。
中午有两个小时的自由午休时间,他那时到省城,她还能接接他。
至今仍心有余悸。
然后就到了现在。
男人棱角刚毅、五官端正,深邃眉宇间透着成熟,哪怕他只是在发呆,外人看了也会误以为他在极深刻的思考。
老人家告诉她,也不是急着非要她俩在一起,就是可以先培养培养。实在相看不来,家里多一个男人也安全些,像她这种独居女,活着真是险象环生,想着那些惨绝人寰的社会新闻,她觉都睡不好了。
怕自己一动,梦就醒了。
被了一场鸳鸯谱的男人显然还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。
完,就眉开笑地打断了他的话音:“哎呀哎呀,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?我家孙女,就你阿笙妹妹,还记得不?都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,连男人手都没牵过,把她交给外人我不放心,你俩小时候玩得多好啊,我看得很!要不脆组在一起过日算了?”
她可就这么一个乖孙女,简直当宝贝珠来。要是就这么香消玉殒了,想死的心都有了!
外婆想起女孩秀眉清目淡淡遥望过来的模样,无机质的瞳孔藏着山川湖海。睛不会说话,却好似把人心都看透。将这世俗厌弃,无言相对,沉默着收回去,然后静静独。
天没有落雨,她也不会哭。这假意的平静不知能维持到何时,猝不及防换来惊天动地的雷电交响。
她的担心并非空来风。荣笙之前确实被变态尾随过,要不是电梯来得及时,她先躲了去,清白不清白的,说不定命都没了。当时她吓坏了,丢了一贯以来的自持,得站都站不住,直接倒在地上,给妈妈打电话时整个人都在抖。接通时外婆正好在旁边,听她哭得心都要碎了,恨不得直接飞到她边去把她抱怀里护起来。
大家都喜火一样燃烧、花一样盛放的姑娘,她们绚丽多姿、活泼生动,可荣笙是寡凉的湖面,劲风过,她伴随着律动象征晃一晃,很快又聚成一片无澜的绸、无瑕的翡,安安静静地守着自己那块塘,不满溢也不落,掷了石去也只会发一声短促的闷响,又将伤痛默默包裹,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。
荣笙那边也收到了通知,外婆先斩后奏已经求过了外人,得她不得不。
项鸿玉没能拒绝,着了。
“不能在一起也罢,就当是为了我这老婆,你去陪陪她。小姑娘一个人住着,周围也没人能帮扶,我总担心会事。”老太太看着他,目光诚恳,微微松弛的随着蹙起的眉耷拉来,好似在求助,“可以吗?”
连睛都不敢眨了。
这也太不真实了,项鸿玉痴愣地怔住,说不话,也迈不开。
拗不过,只好换个两全其的办法。
怕他不愿意,还连连夸她漂亮懂事又听话,一定能当好媳妇。能说会的一张嘴,叽里呱啦把荣笙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,要是给那脸薄的主人公听见了,指定又要朝她羞恼地皱眉了。
荣笙平时要上课,原定的时间是周末,空闲的日好替他的到来接风洗尘。但项鸿玉等不及,直接订了第二天的票,怕耽误她工作,也不让她来接,说自己找路就好。
她的心事都收着,藏起来,无从袒无疏解,迟早要坏掉。
荣笙说什么都缓解不了老人的忧虑,只得先应允来,说自己会帮他把房间整理好的。
项鸿玉肯定是不想麻烦她的,可他太想她了,非常想见她,鬼使神差就了。
玉儿也是走过山村、开过厂、见过大世面的人了,孙女儿漂亮是漂亮,可世上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,她又不似那些大方外向的女人懂得如何肆意展自己的。灵气是有的,可她太冷太平静,在这浮躁喧哗的世界里,淡得像杯放凉了的白开,清丽得晶莹剔透,宛如夜幕中不破不灭的星,静静地闪着并不璀璨的光,不与世人作叨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