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死刑?”
“妈妈…你再给我讲一遍讨饭的故事好不好?”
“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,和你爸一模一样!”
蓝言没有追问,也没有言语,只是低默默地看着她指尖正在结痂的伤,眉间的弧度优雅中带了一丝伤。
女人微凉的手背贴在她的额上。俞安之的目光渐渐清明,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又昏睡了过去。
可恨,这一切人际的都是如此可恨,充满了欺骗,伤害,仇恨,却又偏偏要有来维系一丝不死的期望。俞安之发觉自己泣不成声。
“蓝言,你要不要我?”
“钱的事,我会想办法的。可能..不到那么多。但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。真的对不起。”
“可是遇见你了。”她笑了笑,抬手用掌心拭去几滴泪:“所以不甘心。”
柳依发现了她的异常,走上前来声不悦却仍问:“你这是…怎么了?”
…
“我是个卑劣,贱的,杀人犯的女儿。”
“烧好像是退了。”
“是我不..”
“俞小。那你觉得,这次的案件和你的父亲有关吗?”
“你了好多汗。”
蓝言抬起来,对上她的目光,泛起涟漪。
…
…
俞安之双膝和额磕碰到地上,弓着背颤抖着蜷缩着,泪不住地滴到地板上。到底是为什么,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,生这样从未有过的角。像是久盲之人第一次见到光明那样,令人无法承受。
“我会帮你的…”
仰起令雨与泪混为一谈。
俞国庆这样的死刑犯临刑前,是不允许家人探视见最后一面的。那天临川好大的雨。她独自站在雨里,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自己在为将死的父亲哭泣。
“你会孤独吗?”
又淋雨了…
“安之,我们有自己的家啦!”
为自己。
再活一次吧?
“不,别让他来找我们了。我们和他早就没关系了。”
…
“刚才江先生打来几个电话,抱歉,我擅自接起来和他说你病了。”蓝言还是那样抱歉地笑着,“因为他真的很担心的样。希望你不要介意。”
俞安之攥紧了滴血的手,行令自己缓过一气。伏在地上对她说:“对不起。”
“我父亲是个杀人犯。”
人狱了?”
“前半生从来都没有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活过。”
再活一次。
“死得好,死得好啊!这种人就该死全家!”
“我以为,这辈就会这样过去。”
“…”
“安之…”
鄙视的,轻蔑的,憎恨的,无视的,厌弃的,悲伤的,无奈的,拷问的,失望的…神,一个个神随着一个个声音四面八方密不透风地望着她。望着她这个阴沟里背负着一辈耻辱的人。
她明明就不需要这样极端的。
柔和的灯光,她默默注视着她低垂的面容。
“没事,谢谢你..”俞安之发现自己嗓音喑哑,沉默了几秒,又说:“我想..我要离婚了。”
她努力撑起自己,踉踉跄跄地走门去。走雨里。
淋着雨,沿着涌江逆的方向,失魂落魄地步行了不知几个小时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