脏衣篓里,站在玉知旁边给自己也接了开始刷牙。父女两个并排刷牙,一时沉默,玉知吐完,边冲着杯边问他:“你喝了多少?怎么醉成那个死样?”
“什么死样,讲话注意。”邢文易说:“有时候难免的。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辛苦了?”
“就帮你冲了一吐在外面的,别的还好。”玉知把嘴角的牙膏痕迹用巾净,从镜里看他:“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孝顺?”
“是,特别贴心。”邢文易让她逗笑了:“我以后尽量不喝这么多了,回来还要惹麻烦。”
“嗯哼。”
两个人都醒得晚,这会儿已经接近十一,可以直接过早饭直奔正餐。邢文易喝完酒就不想吃外面的饭菜,开了冰箱视察一番,打算自己炒几个清淡的菜垫垫胃。冷藏里还剩几个,他拿来搅散兑上锅蒸,羹来以后加老、香油淋面,撒儿葱花;蒸的间隙里还可以油把花菜段加五花先炸后炒,再掰儿紫菜汤、切个西红柿撒砂糖,半小时就四个菜上桌。玉知吃完一碗破天荒又去加第二碗饭,邢文易觉不寻常,以为是今天的菜吵得格外好。
“是因为你好久没炒了。”玉知吃了几天的馆菜,味虽好,但外菜重调味,吃久了总不那么舒服,还是自家的清淡小炒吃得浑舒畅。
邢文易总分不清她话里是怨还是叙,低着吃了一白饭,心里又记来,要常在家饭给孩吃,不能老叫外送。
邢文易谈成合同签了字,接来的周末是清闲的,于是问女儿:“想到哪里去玩?”
“你是说近的还是远的?”
“……近的,明天带你去。”他今天肯定是要休息的,只剩周日一天,还能跑多远呢?他这话自己又开始没底气的心虚起来,他在外工作一向要,在家里总觉得被压一,常觉亏欠。
“那去看个电影吧。”
“看什么?”
“了不起的盖茨比。”玉知打开手机日历:“还有,爸,你要过生日了。”
邢文易其实对过生日这事看得很淡,小时候或许还会期待,可是过了二十岁就觉得每添一岁就是朝着衰老更近一步。他的骨相随母、相肖父,虽脸上还看不见什么衰老的痕迹,但人已经到了三十八岁,哪能真的和二八年华相提并论呢?他的睛望向客厅中的全镜,里刚好可以映他的形,大概是宿醉使然,今天看上去尤为憔悴。
他别开视线,说:“生日不重要。”
重要的另有其事。他脑里的思路陡然一转,想起真正的要事:“你班主任打电话说你早恋?”
玉知正端着杯喝茶,家里新买的普洱,她刚喝嘴里就呛得猛咳嗽,这一呛就是天崩地裂、咳得泪都来了,连同临场组织的所有的解释都险些胎死腹中。
邢文易是已经忘了昨夜醉酒已经和玉知提过这茬,玉知还以为她的两句否定一落地,这事已经翻篇,没想到今天他酒一醒就杀来一记回枪,搞得人猝不及防,看上去倒像是贼心虚。
玉知只能老老实实告诉他:“就是王怡婷给我写了个纸条,说隔班有女生暗恋章正霖了,结果被英语老师看到了,我们英语老师就是他们班班主任……所以才闹这动静来。”
“她给你写纸条说章正霖?”邢文易总觉得这事不对,以前邢玉知也在家里无意提过,这个王怡婷是有喜的男生的,她找玉知嚼什么?除非是她邢玉知和章正霖有什么。
邢玉知知章正霖必然起疑,继续着说:“我真的不喜章正霖,也没和他谈恋。”
“那你之前还把他单独带到家里来玩?”
“就是这样才能证明我对他只有纯粹的友谊!”玉知恨不得给他昂首敬个礼来表现自己的正直,毕竟敬礼和起誓的手势差距不大。
邢文易却显然不吃这套,他一边回想,一边语调幽幽地问:“人家对你也没意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