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佳仪侧着,在他手心写了个字,告诉他:“这是山。”
怀中的小姑娘语调温和,却诉说着一个民族的堙灭:“要消灭一个民族,首先瓦解它的文化;要瓦解它的文化,首先先消灭承载它的语言。没有巴比的后裔,会为自己复国。”
上次的伤,还没好全。
青年低声说:“将士领兵在外,孤有责任保护他们城的家眷。”
“生火要用细柴,与空气接的表面积大了,燃烧起来就会非常迅速。粉尘更是细致,每一粒接空气面积都很大,附的氧多,烧起来就又快又猛。”沈佳仪耐心地解释。
这话像是傻兔才会问的,惹得狼王轻扯嘴角。
狼王知是为什么,但他并不在意一个人族的厌恶,于他而言,丝毫没有意义。
狼王抬起手,任她拨开了手掌。
他说话文绉绉,用词也很专业,沈佳仪又听他问:“可,不是什么都可以用线条简单地画来。”
他并不是人家说什么都会信的格,今日他之所以信得这么痛快,是因为梦里也现了爆炸,夜雨洗刷,广场上汇聚的白浊,应该就是残余的面粉。
沈佳仪想了想,“亦余心之所善兮,虽九死其犹未悔。”
,狼王挪动了,长支起在两侧,沈佳仪也终于可以屁坐地,终于松了气。
南北两地,泛大陆的语言都是拼凑的字母,村村有方言,百里不同音,书写也大不相同,青年于是摇。
一人一狼被困在狭小空间里,她素净如斯,就像黑狼怀里圈着的小白兔,柔无害。
她对他的敌意,可不止一半。
沈佳仪又在他手上写:“这个是夹在中间的夹,夹加上山,就是山间峡谷的峡。”
狼王安静地听她讲完,认同地颔首。
她心中的守又是什么?
“殿,你知古巴比吗?”她突然挑起了话。
这对伊比利斯来说,既新奇又有趣,“是谁发明的?”
沈佳仪猛地,“那他们的楔形文字?”
她忽然扬了调,问他:“你信不信,有一种文字,三千年前写,三千年见王朝更迭,领土易主,但这片土地的后裔仍看得懂?”
沈佳仪心里明了,狼王暂时不会吃了她。
沈佳仪:“生活常识。”
心中守有那么重要吗?
“抬手。”她轻声说。
“表音又表意,是我们汉字独有的形声字。”
青年听懂了,便又问她:“你怎么知这些?”
狼也未曾向她亮爪牙,就这么平和地圈着她。
在伊比利斯的印象里,人都贪生怕死,但她告诉他,九死而不悔。
“你带我一起逃走,是害怕困在这没有吃的吗?”她懵懂地问,语气很平静,并不像是害怕。
他是有那么一责任的,沈佳仪想,但也只是对自己的民。
这般大的力量,是狼王闻所未闻的,“比如?”
“为什么面粉遇明火会爆炸?”狼王问了一路压在心底的疑问。
狼王被这番话深深地震撼了,摊开的手掌没有收回去。
青年垂灿金的,沉声应:“索不达米亚,月亮神的后裔,汉谟拉比王,用神话合理化王权统治。”
狼王眸亮了几分,又见她写:“一撇一捺就是人,化作偏旁,再上这个夹,就成了行侠仗义的侠。”
沈佳仪便在他手上写了个“井”字:“这是饮的井,看它的形状,我们就衍生个成语——井然有序每个字都有其涵,我们的民族就基于这样的文字,创造了数不清的成语与诗歌,传千古,即便一个时代化为一抔尘土,后代也能从字里行间受当年风。”
伊比利斯:“汉谟拉比法典,但至今已无人能辨识。”
“仓颉,但离不开人民的补充与修改。”沈佳仪应,“但我的国家幅员辽阔,有段时间各地各自为政,小国林立,后来,千古一帝颁布书同文的法令,汉字就成了我们文化交与合最稳固的载,纵使后世朝代如何更迭,字形字义始终规范如一,我们的史书传千年,后世仍旧能够看懂,祖宗的千年之训,依旧能够为后世警醒铭记。”
女孩的手指温而柔,黑漆漆的空间里,他那双泛着幽光的狼瞳,凝眸便瞧见她手上的结痂。
后,年轻的君主,也听了她话里重的鄙夷。
灿烂如巴比、罗与埃及,他们的文字都无人能辨识,他着实难以想象她所说的文字是什么模样。
狼王品味了一,“你们的字,是象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