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去医院检查时血那样吗？用力血，看大人走一，再走一，左手不了就换右手，得胳膊鼓起包淤青发紫，纸巾湿透，他只能拿指腹揩去她角的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很远很远。远到围巾松了，远到鞋垫坏了，远到小鸦不需要哥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可惜秋天还是太短，只够他纳一只鞋垫。

        于凪不困，偏望窗外落雪。这地儿不常雪的，平日里的是对乙酰氨基酚颗粒，的是蒙脱石散，的是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……妹妹的生命里几乎没有“父母”这个板块，于是他把自己劈成两半，一半当妈一半当爹，告诉她这就是“亲人”。

很难穿透。于是他先用针辅助刺一，把针鞋垫，再从另一侧用力，最后顺势拉线拽紧——三两还行，无非咬牙汗，可反复如此，没多久手指连带手腕一片疼，便使不对劲儿了，要么针别弯了也不，要么针来线就跟着断，急得双手乱抖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这两半合竟成了望的奇拉，他作为亲人哪里算得上清白？被厌恶被唾弃被丢在原地也是活该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于鸦仍记得，记得自己脆弱得似清晨薄雾，风，病一场，雨淋，也病一场，记得那年严冬借着哥哥的温，安然无恙。

        为将二人分开而购置的上床起了反作用，挤在铺，呼的气好像交织成白雾——用“挤”其实不恰当，她快薄成纸片，本占不上半边。他叹气，等她终于起来，手便移到腰上轻轻一揽，极其自然地圈她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哥和小鸦永远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于鸦没听懂，只晓得他膛温，便巴不得把脑袋栽去，小狗一样又拱又嗅。

        哥哥也会被一滴滴抢走吗？从血里被带走，贴上标签送到看不见的地方？她困得没力气再往想，打了个哈欠蜷在他位置，还嫌不够，手脚并用贴得紧紧的活像只树袋熊。她觉得“亲密无间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冬天于鸦一只脚踩着厚鞋垫，另一只脚多穿了双袜，走起路来和他绣的针脚一样歪歪扭扭，又蹲来、起来、跑过来，扑兄长怀里，难得符合她年纪的笑容：“嘿嘿……喜。我喜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座城市的冬天向来湿冷，一直到他能边奥数算边织围巾，寒气仍不放过任何一寸的肌肤。于凪搬来厚毯盖上，把妹妹的耳垂得乎乎，又慢慢她冷冰冰的手和脚，看她眯着哼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永远是多远？比从家里到超市还远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段时间于凪作业本上的字像蚯蚓乱爬，父亲安排的额外作业更是得一塌糊涂，他谎称和朋友玩闹伤了手，意料之中挨顿毒打，膝盖骨都要跪粉碎了，幸好指那儿力气没丢。

        尽事实上鞋垫袜都没什么用，那两只脚还是像冰块儿，全靠被窝里哥哥拿温一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