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声音温和悦耳的，如歌如诉，语调少了几分少时的莽撞执拗，这些举步维艰的困难时候，被她说的这样轻飘飘的，恍若无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云昭直接给了他一，愤怒：“不会说话可以不说！”她骨骼纤细，勤于习武，上挂不住肉，就算比以前圆一也不明显，偏兄长瞧了来，还说了来，真叫人不悦。她把被兄长卷起的裙放，微一蹙眉想提醒他男女有别，兄妹间也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……但想想前两次的指令，恐怕定要和兄长发生些什么，便不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云昭起了坏心思，故意茫然：“王兄想说什么呀？”她语气极为轻快，仿佛没有被步步紧到这万丈深渊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云昭将梳妆台上的铜镜转向自己，拿起玉梳梳理发，同时也在心里梳理了一王兄走后岐国的事。李茂贞了一她的手，想帮她梳，李云昭表示拒绝：“昨天那些字就是在你帮我梳时现的。”我有阴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等他来求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偶尔会有错觉，以为恨能与对等，幻想你回来的时候好话说尽我也不给你好脸看。可我错了，我不够争气，不够定，不够恨你。

        李茂贞：“……不能。”陨生蛊还没有神奇到这个地步，脱离的肢不可复原。这里虽然有普通的金疮药，但无良医照料，断臂后难以接续，之后不免气血淤，使他的武功大打折扣。他向来自恃明，绝不肯拼上这修为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云昭手指蜷起，书册无声落在她裙摆中。她避无可避，开：“王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李云昭明显一愣，回过神后笑着推了他一，“你压着我发了。其实……我也没有很怨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当然希望阿云可以忽略那个荒谬的选项，但看她一脸认真想和自己探讨断臂再续的问题，心里又有些发堵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我只是你得很痛苦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才不会服侍人呢。

李茂贞刮了刮她的鼻：“没有的事，阿云又在乱想了。”他了妹妹有些肉的大，像是拢了一手的锦缎，手极好，“倒是阿云比以往胖了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茂贞瞧她气鼓鼓的样，忽而一笑，真如雪坠琼枝，风动寒梅，俊得令人脸红心。李云昭呆上一呆，旋即为没影的嫂心：唉，王兄生得这样招人，未来的嫂会没安全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云昭束好发看向铜镜，惊讶地发现自己无意识中梳了个男式样。她摇摇，眉峰一颦，有生疏地给自己梳了个云朵髻，髻前缀几件珠翠。

        李茂贞在她后伫立良久，铜镜不能映他脸上变幻的神。他突然俯靠近她，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用书册挡脸。两人离得很近，对视中他角向上勾起，动人心魄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云昭浅浅地笑了一，故意晾着他，拿起没看完的《玄冥记》继续翻阅。她知这样的戕害王兄再不能淡然接受，便安心地等待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，为兄不说了。阿云，说说你的事罢？十二峒知的不够详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有那么一刻，他真的想放弃了，然后像之前那样握着她的手腕持剑。可是李云昭反手抓住他的手腕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，声音压得很轻，“你……自己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也是，无路可退的从来只有他一个。只有他……真真切切对自己的亲妹妹生妄念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的妹妹是一片自由的云，他却企图用肮脏的泥淖困住她，同他一起落在世所不容的难堪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云。”依旧是往常那样沉静亲昵的语气，却让人听了些别样的、不挑明的撩拨。

        期间她用余光捕捉到铜镜上浮现字迹来，她先置之不理，专心致志调整齐鬓边的玉簪才认真去瞧。李茂贞同样看见了，上所述的血祭变本加厉，换作砍一条手臂，另一项则未变更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开始的日不太顺利。李克用、李嗣源这些老狐狸大概察觉了什么，不时派人来试探。好在幻音坊的姑娘们和兄长留的将领齐心，默默拥护她，她自己也竭力周旋，才没让这些人有机可乘。后来她的武功与声望愈来愈，待人接愈来愈挥洒自如，在风暴中心也沉稳如山，再没有一位诸侯敢小觑岐国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云昭转看兄长，表有些古怪，说不是好奇还是苦笑，“看来是决意和你过不去了。王兄的蛊术可能神妙到断肢再续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之间本就隔着不可逾越的十年，上天为何又要步步紧，添这无妄之灾？

        因为阿云值得他用心呵护，他才心甘愿一退再退，可这玩人心的地方，非要叫他们的兄妹分消磨殆尽么？

        李茂贞底闪过一丝黯然，抬手抱住了妹妹，低声：“我很抱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