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……从不知竟宁还攻了延平，看来朕也承平日久，五钝了，竟没发现有人拦了折。”女帝自嘲一声，轻声叹气，“老将军多歇歇，朕早看到老将军行动有些不便，怕是军棍的伤还未好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就是将军的问题了。将军既领了代都督职在外，怎反来问我一个小小监军？辎重粮草也都是京里发来的，我不过奉命押送，将军有不满大可以发折诘问圣上！只是将军不仅作战不力，还幽禁监军，说小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，说大了可就是谋逆大罪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总算还是全尸。”女帝长一气，面愧，眨了眨睛，“已经很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怎会有谋逆之心！”少年人双发红，“我赵家世代忠良，你既说我贪生怕死，我这就带人攻延平城！”他到底还是急躁，了几千人便要趁夜袭击延平城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现这缺吃少穿的，怎么去奔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将军，将军，您快去看看，这次的粮草里有许多沙……”这小将是他一同长大的，此时去验收，发现不对赶紧避开了人请他去看，免了军心动摇。

        竟宁在漠北着女帝的旨意已死守了小半年。她曾被先帝发漠北守了近三年边疆，确然是了解这里的，她的回信里总是替他指一指用兵的关窍，也和他提一提近况。天的笔迹总是清癯有力，中收紧而四肢舒展，透着和她本人一般的清冷刚劲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时帐陷于寂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军中冬衣棉被粮草饲皆不足，我如何带人反攻？！”竟宁何曾受过这种闲气，日日被人讽刺要挟上报天听，偏偏那人的书信已经数日不达，他寄去的信件也皆无回音，难以探知她的心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臣听闻赵将军攻了延平，而后为何又奔袭阿勒泰山，臣便不知晓了。臣当时被监军以督战不力为名罚了五十军棍，只能闭门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朕遇到他了。”女帝沉声，“在幽州城外，沙河边，朕遇到他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原是她也为难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，将军。”小将领了令便走了，只留他一人在营地里徘徊。许多人都是和他父亲一同征战来的，见了他也有几分敬意，纷纷唤“赵将军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么多人的家命全系在他一人上，焉能不慌。

        秦青松一时喜望外，忙：“赵小将军可还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秦老将军和他分守住幽州和朔州。云州自不必忧虑，那边有陈刺史并韩将军，还有凉州可以回援。依女帝的意思，他只需守到冬季，趁漠北草不济、落迁徙时打个措手不及，便可退他们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应当是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嘁，我还以为赵将军如何英明神武，原来如此贪生怕死，缩乌一般躲在城中，不敢多一里地，这样漠北蛮人何时能退啊？”这个临时派来的监军惯坐中帐，冷笑，“陛旨意，秋来正是反攻蛮的好时机，怎么将军一丝从令的想法也没有？这便不得不报将军一个不听旨意图谋反的嫌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清可用的粮草，麸可以喂给，粮稍微减少些，我们每日安排一分人巡打猎，再盯着漠北人的车队，能截多少是多少，实在不足，便从我的粮里扣。”赵竟宁的眉被朔风冷了几度，渐渐显些愁思来，他第一次主将，总怕辜负了那人的期待，想把周围人都照顾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叫人看住了这个监军，到底是京中的朝官，打杀了他只怕天面上不来，便只有厚待在营中，等季时候他回京交代复命。

        朝中押来冬衣粮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让陛见笑了，臣年纪大了，难免恢复得慢些。”秦青松面赧，“只是误了

        “青松，起来，你和朕说，他究竟为什么没听朕交代，带了百人就敢奇袭阿勒泰山。”

落不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半晌，秦青松忽而跪地，两手抬到额上行了个武将的大礼，“臣有罪。不曾拦住赵小将军，害他平白受辱，死边关，请陛降罪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隔着书信纸笔，竟宁自回了漠北便被得冷冽许多的眉便不禁和来，他仿佛听见心上人的殷殷叮嘱，想起临别前她温和柔的笑容。

        死一般的沉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就真的去了？”女帝轻咬银牙，尽力忍住了破大骂的冲动，“然后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只是京中已许久不来信了，他不禁有些担忧起远在深中的皇帝。但转而一想，她毕竟是天，能有什么事呢，便只好将她的书信翻来覆去地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究竟年少气盛，看了那不足数的冬衣粮草便要将监军痛打一顿，手上都拿了剑了，却听那监军冷笑一声：“赵将军，你以为这东西不是京里发来的么，今年粮草赋税不足数，将军先将就着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