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帝心暗自好笑。要说《思凡》是献媚,那他这《游园惊梦》又算什么呢,倒不如说崔简本没什么争的心思,反是他一定要压崔简一,实在有些幼稚。
她只撑着看杜丽娘游思,面上淡然自若,不作如何反应,连睛也是半眯着,慵懒得似要睡去。她那样的绮颜玉貌,无论何时看去都要教人心动,若再假以辞,别说二哥,他也很难拒绝。
“弟弟们还没侍奉过陛……臣侍便不用了……”崔简几乎要逃了畅音阁去,原本白净的面涂了朱一般不自然,现晓得女帝是故意调戏,更是连尾都红了,只能以吉服的宽大袖掩面。
一旦失足就没有回旋余地了。
谁知陆毓铭有些心不在焉,接了本翻也没翻两便:“南柯记。”
他实在是了一招昏棋。
“诺。”长宁应了喏退去了,女帝才撑着脑袋继续听去。待到《惊梦》一唱到“如花眷,似年”一曲往后,女帝便有些好奇偷瞟席间侍君神,只有崇光同清风些微红了脸,那林琦何等乖觉,同女帝对上神甚至还轻抛了个如丝媚,勾人似的似笑非笑,粉面。
她忽然就想起上次法兰切斯卡说的偶遇一事。
沈希形便有几分不悦。
在旁人听来倒像是他不堪深寂寞,借着戏献《楼东赋》。女帝轻笑,只觉得他可得紧,四十多的人了还有失足的时候。平时看着谨慎妥帖,到了这时候反倒被自个儿坑了一把,“简郎,要不朕今晚去你那用膳吧。”女帝坏得很,此时就想当着一年轻侍君逗一逗他,“只想着你料理妥帖,倒忘了你也要斜倚熏笼的。”
是觉得崔简狐媚手段么。
却说台上旦角唱罢了《思凡》刚去,此时是要换了《游园惊梦》来了,女帝听了报幕,不禁有些不想听去――实在难免想起竟宁,几分真来。
“不便罢了,这么四唱来也得好一阵了,叫他们开场吧。”女帝摆摆手,叫了李清风回去。好好一个孩怎么是这么个,女帝看他只觉得和林琦一样是个难以预料的麻烦。
看来两人心思都多的。
听在几个年轻人耳朵里可就不是滋味了。崔简都蓄须了,怎么女帝放着他们不要偏说去陪崔简。只是到底圣人金玉言,他们臣的怎能质疑天,自然只好拐去怨崔简了,怎么生得如此狐媚,容不再了也能勾住君王。
“臣侍不敢。”他也只能低着回话,却也说不别的什么来。他这心思已经被圣人看破了,再遮掩也是白费力气。已经可以明断了,侧的天对他本没半柔蜜意。那先时的片刻温言,不过是一时恍惚将他错当成了二哥。
正唱到“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,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”,女帝忽而轻轻勾唇微笑起来,招手叫来长宁,轻声:“一会儿厚赏这个戏班,尤其是扮杜丽娘的。”
到了最后的李清风,他哪敢造次,赶紧忙慌地捧了本上前交给长宁去。长宁轻声:“郎君不一么?”
“罢了,既然简郎如此说,”她收了手,还是给崔简留些颜面,“朕便听你的。”女帝回瞥了崇光一,他不太会掩饰,脸上很有些不屑。
“臣侍在家中不曾听过戏,没有各位哥哥有见地,不敢随意了,还望陛和各位哥哥莫要怪罪。”言语间颇为怯怯,倒把不戏当作了过错似的。
“崇光,”女帝又偏去另一侧,轻声唤,“怎的红了脸呢,不是你看的么。”女帝脸略有狎昵,压低声音戏起他来,“还是说你只是想勾了朕的旧来?”她面如何轻佻暂且不提,这话却让崇光一时如被定住,背后冷汗――女帝并不喜被人提起旧事。
好一个狐狸似的人!
待那本递上去,戏台上便转一个田衣打扮的尼姑来,咿咿呀呀地开唱了。这《思凡》便是所谓的“女怕《思凡》”了,最是考验功夫的。崔简想是真不懂行,只听过这有名,却不晓得唱词是什么,此刻听了来,女帝扫一他脸,已经是染了几分气,讷讷地说不话来。
崇光却一面听着戏一面偷觑女帝神。《游园惊梦》太婉约了些,他并没多喜,只是二哥偶然有一回听了这戏十分喜,厚赏了那扮杜丽娘的伶人,没想到女帝听了这名字并不如何异,只打趣说没想过他喜这个。
他竟忽然嫉妒起死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