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那方帕已被他攥得皱皱巴巴了,女帝瞥见,不由无奈。
“你先坐吧,别空站在那了。”女帝自己端了碗来,舀了一勺,“还不错,是你的手艺?”
侧君有些紧张,两个拇指不住地摩挲衣袖。
女帝扬起一边眉。
“不是的,陛……”昨日的梦魇那样真实,女帝昔日银红的背影又落在他心上,让那一夜的难堪渐渐延长成了巨大的阴影,“陛,臣侍只是,太紧张了……”他说到最后声音竟弱了两分,看在女帝里只觉得惊奇,崔简十九年,从来将世家大族公的脸面摆得最重,凡事总求一个不卑不亢,一分弱也不肯现于人前,不成想今日这一番小意温柔倒别有意趣,那容衰颓的脸都有了年轻时的风采。
此刻提起来有些突兀,像是在背提前写好的词。
他不过是场得晚了些,便一丝机会也无。
“学了哪些菜?”
没想到他面上一不显,底小动作倒多的。
“还不来伺候朕用膳?”
“臣侍不擅大菜,便专学了些心羹汤,陛若觉得好,臣侍便了来。”他温和地笑了一,“臣侍记得陛最乳甜糕,明日便了送来。”
“是,臣侍后没什么可的,便学了厨艺来,本是打发时间的事务,陛谬赞了。”
“是,臣侍心中都明白。”他端起世家嫡公的脸面来,一个儒雅的微笑,“多谢陛护。”
恐怕递章程不过是幌,实际是来邀的吧。
“你劳得多,不必专程送什么吃,”女帝放调羹,崔简忙摘了帕替女帝拭唇,倒让女帝愣了刹那,“新秀后你也仍旧是理事的侧君,朕终究是敬重你的。”
崔简自认并非糊涂人,也早知女帝心里挂着的是谁,但想到其中分别终究还是失落。
“是,臣侍浑忘了,绿竹……”
“谢陛恩典。”崔简谢了恩,“臣侍还备了些宵夜给陛。”
“不叫绿竹端上来?”
“不必净面,纯如长髯也别有风度,”女帝伸了脚给他,侧君便恭恭敬敬地替女帝脱了丝履,除绫袜,捧起女帝一双玉足来。
果然说到寻常话题他就自然许多。
“臣侍想,陛政务劳累,乳羹清淡落胃,还可安神,很合适。”崔简每每到了讲章程的时候就变得健谈起来,若真要他卖风,他实在是半也不来,说话都变结巴了。
“陛不喜,臣侍明日便着人净面。”崔简跪到女帝脚边。
怎么回事,昨天还说自个儿蓄须了不宜侍君,今天就转了巴巴儿地来送宵夜。平时不都是老老实实办事,谨慎周全没一丝差错,此外再不多一句嘴的么。
“是,臣侍遵命。”崔简啊崔简,你四十七了,不该是这么羞涩的了,侧君默念起来,是陛,该喜喜承恩才是,便不说崔氏嫡长的份,便是平日里掌的魄力又都哪里去了,怎么这连手怎么放都不知了?
女帝可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,看他无所适从的样以为他不想侍寝,便:“纯如若实在不愿朕也不勉,你多年辛苦,朕不至于为了这种事开罪你。”
女帝貌,年少时打扮,又喜宴饮游乐,在京城不知引了多少官家儿郎弃了仕途学起伺候女的本事,只求有朝一日得拜皇储裙,个臣,他虽远在博陵本家也有耳闻,
她这才发觉今日崔简换了一泥青的广袖纱罗袍,里的衬袍也是纱罗制成,看起来飘逸许多。他本生得貌,便是年纪长了也独有一份儒雅风度,这衣服的确是极衬他的。
“纯如坐吧。”女帝不禁发笑,“给朕带了什么宵夜?”
崔简这般人才,不朝堂实在可惜,女帝不禁心慨,才一天多的时间,就已经把各的况摸得差不多了,甚至连工运料制漆的费用和时间都考虑在,说是草拟,实际上已经可以拿去督办了。要不是先帝定的婚约,他必得是个前朝的能臣。“好,纯如你只安排侍省照办就是。”
“好了,夜宵也用了,崔侧君是不是该侍奉朕安置了?”女帝轻笑,执起侧君的手来,“才过了四十五就蓄须,也太早了些。先帝朝的谢太妃年逾六十都不愿蓄须的。”
“纯如事朕一向放心。”话是这么说,女帝还是把折拿过来,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。
女帝只觉好笑得很,待绿竹放了盒便将人都遣去了。长宁机灵得很,甚至带上了阁的门。
明明就算站在那都有几分正经的风,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副好。
是敬重,不是重。
“陛,臣侍昨日午查验了账册,今日又在各个殿转了转,整理了需要修葺的殿名录及大致的修理容,这是臣侍草拟的章程和预算,还请陛过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