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觉得,你可以比我活得更久。”韩望断断续续地说,“你要是饿了,就把我吃了吧……”
“我你。”
呼声时断时续,苏晚很害怕他就这样忽然停止了呼,幸好,他还是醒了过来。
窸窸窣窣嘈杂的响声从传来,沙砾不断被震到发上、脸上、衣服里。当第一缕光线照亮狭窄的隙、照在唯一的幸存者上时,她像一个失去心玩的小女孩一般,哭了起来。
咙里像是梗着什么一样,咽不、吐不。
血腥味混杂着重的尘土味,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、心。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促膝长谈的场合,苏晚鼓励着韩望开,听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碎碎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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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大概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。也许是几个小时、几天,或者更久。厚重的废墟之,探测仪无法到达的角落里,挤着两个奄奄一息的人。
“从很早很早之前,就喜你……”
随后呼声逐渐放松延缓,到最后断断续续,如同即将断电的灯泡一样反复闪烁着。
“你把我护在怀里的时候,好帅啊。”
气在她手上,像忽闪燃尽的烛光,“好困。刚刚了个梦,就听到你在喊我。”
傻瓜,你不是困了,是昏迷过去了吧。
苏晚凑近他的脸,祈求神明的眷顾能再次降临,“不要睡,陪我说话好不好?”
不确定他想说的到底是“一次”还是“辈”。
直到某个时刻,勉维系的生命力彻底耗尽,苏晚察觉到另一更为缓慢的心声停止了,黑暗中只剩她一个人的心回响。
沉默得太久了,久到苏晚只能听到耳畔错乱的嗡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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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那些血淋淋扎心里的钉为什么会牵动每一神经,为什么在尖锐持久的疼痛过后,会有另一种隐约的满足。把它掉就好了,让她也痛苦就好了。
韩望沙哑的声音这时候才有气无力地响起,“没死,骗你的。”
“我好像……总是在说反话……你知我的心意吗?现在呢……有没有更了解我一……”
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彻底地恨过你。
苏晚想,她该说些什么,用什么来回应他呢?
好像有什么东西垫在。的,乎乎的,用手一摸,还能摸到发。
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是装的,他只是太虚弱了,才没法第一时间回应。
“一次,我会早找到你的。多等我一会儿,好不好……”
“韩望?”
“我觉得自己……好幸运。”韩望的呼近在咫尺,一片黑暗中,连看清楚他的表都是奢求,“能为你而死……能像这样死在你的怀里……好幸运。”
“真的吗……那,太好了……”韩望的声音越来越低,越来越小,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,音量又突然抬起来,显回光返照般的活力。
所有重的与恨,到最后都如同一片羽轻盈飘落。
“你的发很漂亮……跑步的时候扎起来,在脑袋后面晃……声音也很好听,轻轻柔柔讲话的时候让我心里的……说那些伤人的话的时候,又让我心里……很难过……”
苏晚尽可能地往乐观的方向想:会有人来救她的,许竹笙不会想到她还活着,只要能活着去……
再往摸去,惊喜的心像是被浇了一盆冷。手指及之是大片大片冰冷湿的,烈的血腥味萦绕在鼻腔,盖过了韩望上原本的的香味。
“韩望……?”苏晚的声音有些颤抖,“你还好吗?能听到我说话吗?醒醒……你醒醒!”
黑暗中,一片死寂。
他安静了一会儿,渐渐连呼都微弱了起来。苏晚的心一一沉了去——她知韩望不是那么脆弱悲观的人,也许他真的伤得很重,自觉没有生存的希望,才会说让她吃掉自己这种话。
她睁开,发现这是白费功夫——四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,睁不睁没有区别。
越是靠近生与死之间的那条河,过往的恩怨纠葛就越是淡薄模糊。接近死亡的那个瞬间,她想到的不是过去有多恨这个人,而是。
“我好像有上你了。”
然而心无法愈合的疮疤告诉他,这一切变得更糟。
阵阵刺痛。苏晚猜测她的脏一定破裂了,肋骨应该也断了几。上天保佑,没有致命伤。
“韩望?”苏晚去他的脸颊,试图把他喊醒。
苏晚忍不住给了他一拳,疼得韩望龇牙咧嘴。
“我只是……”
仅限于某个瞬间,吊桥效应发挥到极致。恐惧、未知、荷尔蒙的多重刺激之,粉的幻想被加速化,充当廉价的安剂。
苏晚低声说:“好。”
苏晚:“你少说两句还能多活几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