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敢耽搁，迎着厚重苍茫成一片白雾的雨，驶去旅店。

        巾只片刻便，翻来覆去都是蒸腾的气。她便又折去浴室过凉，再度为她降温。

        夏天死的时候，所有莲都在为它殉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了尽快找到落脚，洛珩就近寻了家偏僻旅馆。原本打算将已经贴淌的衣换去，洗个澡后，就可以不那么狼狈地再度启程换家市中心的酒店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起那时抵达目的地时一样阴沉的天，刚步市区，便猝不及防将她浇个狼狈。行人都躲在屋檐避雨，汽车长啸，等她回神时，已经躺在了旅馆里浑发冷。

        为期一周的幼儿夏令营，唐贤一直哭闹着要找她，她们实在安抚不了，请求唐言章把孩带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唐老师？唐老师，你还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有想过会雨，却没料到来得那么急那么重。年长女人坐车里时呼还发着抖，睫挂着晶莹珠，看上去颇像刚哭一场。

        电话铃声突兀，那个年代的通讯设备还是简陋的翻盖手机，她支起睑，抬起酸发疼的小臂，哑声回应，却得到幼儿园老师抱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双手抱臂，摩挲着因风而起的细小疙瘩。沙地松，踩上去一深一浅，她谨慎踏步，语气淡淡。

        雷声翻，莽莽苍苍，似乎怕着什么就来了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一次奔逃。

        烧起来毫无预兆，甚至连一缓冲的机会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求生本能咆哮着让她撑去，于是她跌跌撞撞支起半边，一个人亦步亦趋地烧上，最后挪到床角，一瞬不离盯着窗外磅礴阴天。

        屋外雷电晦暝，风鼓噪着雨，铺天盖地地打在玻璃上，将窗柩撞得轰轰作响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实在是太适合所以忍不住用了

        “但不太好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回酒店。”洛珩挡在风，想尽力遮去一些雨，她将唐言章拉副驾，“我视力好，我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注*标题取自余光中同名散文

        明明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了，为什么还将这些当小事，当无所谓。

        二十八岁的奔逃，是要逃到哪里去呢。

        浮沉雨声间，她昏沉睡去又醒来，天熹微又暗淡，窗外光影斑驳，人生鼎沸，络绎不绝，只有她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界，妄想脱离绪，却被更深一层的孤独裹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很多年前的事了，记不清了。”她微微笑起，虚虚抬指，迎着天交接线比划过去，像是划开一过去与未来的分界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倒也谈不上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甚至连买药的力气与声音都没有，半夜时分，更是浑骨疼到几散架，仿佛烈火炙烤，拨筋断骨，氤氲汽蒙在眶里，还没来得及，一眨，便被温湮得不留什么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坐在晃的火车里，望窗外群山曳起长烟，片刻驶山谷。狭窄车厢夹杂着打牌，孩哭闹与列车员的吆喝声，铁轨无尽，不知越了多少山谷，长长一截火车像是劈开了现实与梦的距离，正载着她抵达尘世喧嚣外的小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师喜阴天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早年前，我有次不小心在外面淋了雨，回去病了。躺床上动不了的时候，就只能隔窗看外面的天，也是一样阴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在心里把自己骂了无数次，一边将巾沾湿冷拧，拭年长女人因烧而红的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看着看着，就好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漫天乌云沉重压来，涨得迅速，一瞬没过她们脚踝。踩着沙折回车的半路，仿佛是一定要让唐言章走个轮回，顷刻，雨幕铺天盖地，一如当初孤坐着绿火车奔逃到未知远方那天，将她彻底浇得湿透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当即回，预备拉着洛珩回车上躲雨，却没留神无言并肩散步的时刻，二人已经缓慢拖延一条漫长路程。

        该死。

        二十八岁的奔逃，哪里都逃不掉。

        唐言章生病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病得严重吗？”洛珩敛起笑意，伸手替她将发拢到耳后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要想当然地觉得药这种东西可以在当地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掐住自己掌心，平薄的唇失了血，她俯，去碰她脸颊。

        唐言章偏，风将她乌黑发丝得散乱。

像在后留了条蜿蜒尾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――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说，对不起，我尽快赶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她要是再细心些，再细心些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却没想到唐言章甫一洗完便陷了半昏迷状态，门得急，她们都没备药，方圆十里外也没有医院诊所和药店，连骑手都无法送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旧一片赤。

        唐言章抬：“阴天也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