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又睁开，虚虚将视线落在窗外：“我当初真不该读学术，也不该学这个专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报名的老师很多，似乎都对于学校这次大手笔的团建到震惊。唐言章思忖片刻，又见李云劝她参加的消息，最后还是将自己的名字接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想见您。所以，老师，你去吧，我有办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工作得不开心，就去找一件让自己快乐的事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当个画画的，特别适合我这种没有时间概念，可以把所有想法都画布里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给您一个惊喜。”她又用上敬语，压笑意，抱着臂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这就是她说的想办法。

        洛珩朝她走来，锃光瓦亮的机场地板反着冷白的调，将她原本就偏瘦的形映得更锐利了些。她望见女人慵懒散漫的眸里渐渐凝起的细碎光，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招呼，径直走到了自己跟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想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没有问洛珩是怎么来的，也没问她是不是请了假，对工作有没有影响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一分老师对洛珩的到来表示惊喜，跨过唐言章也想与她攀谈两句，李云更是熟稔，一时间话题集中在洛珩上，络起来。唐言章转了转视线，发觉还有一个熟悉却意外的影在航班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阮澄显然也注意到了唐言章，朝她挥挥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为什么没有转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而且，读理又考个好大学，是不是也能让老师你自豪一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事实证明，她确实摸不透洛珩。

        16      唐言章      不带家属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想尽早来见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唐言章侧了侧，刚想与洛珩说两句，发觉她正看向其他人便又作罢。一刻，女人将转了回来，笑意明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你瘦了。”唐言章缓慢展开一个温和矜雅的笑。

        言外之意，她不想带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有些不是滋味地挂断电话，对着正在接龙的群有些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最近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遇到什么事了吗，小珩。”唐言章眉心蹙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因为那个老师说，我没有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算了，如果洛珩现在不想见，她也没办法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还没见过你画画呢。”唐言章弯眸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她竟然是哪位老师的亲属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听见对面许久后一声很浅的笑，半晌，洛珩开：“去吧，唐老师，不用在意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洛珩上一合，浅浅打了个哈欠：“项目结了，所以有一个小假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但她觉得，此时此刻，似乎真的足以被刻在她平淡的人生中，留作往后回忆的素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现在就在让自己变得快乐，唐老师。”洛珩将落的毯往她上盖了盖，“等哪天撑不去了，我就去画画，当个自由自在的艺术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想带上唐贤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时候的洛珩是个像鹿一样冷淡又伶俐的孩，现在的她自在散漫惯了，比起困在楼里敲着键盘，确实手执画笔，将所有灵涂抹在画布上更适合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飞机上会冷。”洛珩言简意赅，撞上年长女人有些疑惑的神，又解释，“既然可以带家属来，那么我想我也应该可以参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唐老师。”洛珩眨眨，勾起唇角，“我来见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老师犹豫的在哪呢？”洛珩声音很轻，“说一说？”

有些踌躇：“我还没决定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唐言章的心忽然泛起密密的刺痛。

        真的影响了，那就回来吧，也没有什么关系的。她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她们重逢在去年的初秋，纠缠整个冬季后，又在盛夏再见。年长人想要在记忆里去寻一些比较深刻的场景是不容易的，岁月将坎坷与棱角磨平，不像少年人那样抓住个平凡的瞬间都觉着可以铭记一生，见过了太多，走过了太多，再为轰轰烈烈的事放在人生漫长的尺度中似乎都显得有些微不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他暑假住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唐言章叹气，想去握她的手，想起此时还在公众场合，又生生克制住了冲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唐言章双眸微微睁大，许久，前女人又朝她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觉得洛珩在跟她打谜语，又觉得是在敷衍自己，小时候她就没有摸清楚过女孩的想法，真的想将心事藏起来时，她也还是没办法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以的，不过家属属于自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当她在繁忙熙攘的机场看见那个半年之久未见，姿孑孓挑的漂亮女人时，她竟一时愣在了原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带家属的老师大概占了人数的一半，从黎城飞东京需跨整整一个午后，洛珩不知从哪要来了个毯，给唐言章披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中的时候跟了一段时间，基础有的，老师也夸我学得快。”洛珩淡淡地，“其实当时我确实有想过要不要转术，毕竟比起学那些枯燥的字母数字，我更喜一个人对着一张空白画纸，什么都不用想，就那样落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？可以带家属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不跟我说？万一我没参加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