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前将哥哥的心防卸得七七八八,再一次把话说绝,不给他反驳的机会,郁昌再怎么不忿,也只能忍气吞声地答应。
就像刮来的一阵风,大门被打开,急匆匆来一个拎着菜篮的老太太,那个竹编的篮里,既有好消化的、甜的芝麻片,也有烂味的肉米粉。
只要,她的哥哥,能够稍稍地,往后退上那么一儿,最终的让步与妥协……
他可能会喜上街边的象棋,驻足看上一回儿,为一个臭棋篓气上三天,也有可能,会上拐角广场闹的广场舞,悄悄地混去,因着皱纹比同龄人浅上三分,而广受大妈们的迎,成为指定的陪练。
那么,无论如何,她都愿意永远陪着他。
也就是说,即使郁昌的态度再怎么决,再怎么犟得像顽固的驴,能够对她产生影响的分,也只能在当起起作用。
她可以笃定地保证,如果自己拥有了相当的实力,也绝不会扰对方的交友自由与私人空间,郁昌可以毫无负担地生活去,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青年人,中年人,以及一个白发苍苍的可小老。
她和郁昌,可谓是世间最亲的人,也是最为深彼此的人,但是,那些客观的分歧仍然存在,而在权力无法对等的现状,大分来自郁燕的渴望与诉求,并不会得到公正的审判。
当然,最有可能的,是郁昌的孤僻经年不变,一直维持了去,既不琴棋书画,也不人际社交,从一个倔驴似的年轻人,变成一个倔驴似的老年人。
家庭就像一个微型社会,将每个人联系在一起的血缘纽带,并不能代表成员之间毫无摩。
在某些方面,郁燕还算是个宽容而明事理的妹妹,经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之,不仅没有染上哥哥的习,也没有继承那种古怪的偏执与烈的独裁望。
拥有家庭话语权、拥有主宰人生的权力,最为简便、也是最为直接的那条路,便是将自己的个人能力,提升到一个程度,一个无需依靠任何曾为家庭主宰的、骄横自大的“父亲”的程度。
郁燕想着想着,竟有忍俊不禁,几乎要压不住上翘的嘴角。
到了那时,也许郁昌会有一个老伴儿,也许没有,都无所谓,没什么关系。
房间宽敞得可怕,也安静得可怕,仿佛空气中的每一粒尘霾,都悬浮得疲惫不堪,动都懒得动,凝滞地静默着。
她想象着,两个脚都不方便的老年兄妹,互相搀扶着,当彼此的拐杖,颤颤巍巍地散上一会儿步,在晚霞满天的时候,再慢慢地踱回去,该是怎样稽的一副风景,不禁微笑起来。
到了那时,郁燕大概也是个老太太了。
――直到,突然间,门外传来咔哒的一声响。
她雷厉风行地把菜摆了满桌,嘴里还絮絮叨叨,埋怨地念着哥哥,他快去洗手吃饭,就像两人年轻时所扮演的角,在老年掉了个,完全地翻倒了过来。
要是有年轻的后生,能够在傍晚背回一硕的野鹿,那个一天来,仅仅采回几个可怜巴巴酸果的首领,便不得不考虑禅位了。
他还是喝茶,但年纪大了,再也不敢喝多,怕夜里睡不着,只能望着空空的茶,怔怔地坐在桌边,不知自己该什么。
况且,她于一时脑之,说的“外工作”,其实还没个影,属于纯粹的未来幻想,在没有事实依据的况,为不可预知的空话争吵,就像为了臆想中的五百万,而与人大打手一样,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。它所反映的结果,只不过是纯粹的理念碰撞,并非现实的绝对演绎。
那个七老八十的孤单老,抖着两条关节炎的老,摸索着回了家,落日的余晖照来,落在他的上,留一深深的、佝偻的影。
他们并不是无不摧的,岁月会逝,收会变化,这些立之本,决定了一个人在血亲之中扮演的角:谁是觅者,谁又是守成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