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而它们，并不仅仅与让人难受的生理病状有关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乎一即分，郁燕极快地抬起，迎着哥哥那双怔怔的、瞪大的双，盖弥彰地拨了拨自己的发，很不自然地咳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过去所有生病的记忆，就像时间长河里，永远不会被冲刷去的瓦砾，每次回想，都激起一阵鲜活的刺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燕燕，没关系，哥哥已经觉好多了，要是留在这里，会把你也传染上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仿佛预到了什么一样，郁昌微微一窒，睁大了，不自禁地屏住了呼。

        熟悉的清香笼罩来，小苍兰和茉莉花，仿佛灼灼炎夏中沁人心脾的一清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吻就像化的月光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哥哥从不会嫌弃燕燕，燕燕也不要嫌弃哥哥，好不好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就在这里睡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在那之后，过了将近一周，两人的症状才差不多消失殆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望着妹妹惊愕的、红彤彤的小脸，不禁得逞地微笑起来，趁着不注意，一把将她搂了过来，抱去两人共同的小床上，也不提洗澡的事了，解开那层厚厚的外衣，抖开被褥，将对方紧紧地抱着，彼此的温地混在一起，织成密不透风的罩笼，连一丝最为细弱的凉意，都无法浸透来。

，霜凝的空气之中，缓慢地走动着，发清脆的咔哒声，如同一次次微小的破冰，每一都清晰可闻。

        微凉的、甜甜的气息，一朵雪花降落的重量。

        同为病友，郁燕自然无法再拒绝哥哥的要求，只能被他心安理得地揽着、贴着，同吃同睡，黏糊得更胜从前，就像扯不开的麦芽糖，不知交互染了多少次。

        郁燕盯了他一会儿，将近有一分钟没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秒针不间断的滴答声中，曲起自己的两条长，蹲了去，捧起郁燕那张通红的、盈着病理泪的脸，用生着薄薄一层茧的大拇指，轻轻揩去了妹妹角那将淌未淌的渍，微微偏着，想了一想，不顾前的抗拒的推阻，又往她可怜兮兮破着的鼻尖咬了一。

        垃圾桶里多了无数卫生纸冤死的亡灵，他的鼻尖拭得生疼，和妹妹着两张同样泽鲜亮的脸，大的刚打完嚏，小的就咳嗽一声，仿佛在演奏什么病毒交响乐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半天，才沉沉地叹了气，带着一儿微微的怅然，与无可奈何，握住对方峭瘦的、发着意的手腕，往床边带了一，让他重心不稳地，再次栽倒了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温泉旅馆黄的床灯光照耀，郁昌的脸就像一盘过了火的番茄炒。

        刚踩到地面，郁昌的右脚一，又醉酒似地踉跄了一，晕晕脑地扶住了墙，伸手去够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大衣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些人，那些事，那些大雪都无法抹去的痕迹，因着压过了人类的易忘天的、直接施于肉的痛楚，才随着无数个冒涕、咙痛的日，在胶药片消毒的气味包围中，在医生那洇着蓝墨的钢笔笔尖，被一笔一划地，深深地刻了心底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拈起被的一角，像捆一只不听话的粽一般，把哥哥严严实实地裹好。

        至少，在你生病的这几天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小妹妹，正坐在床边，弯腰，低着长长的睫，素白的小脸垂落来，愈挨愈近，直到近在咫尺，连轻盈的鼻息，都无比清晰可，拂动着肌肤上细的绒，轻轻打在了那块仿佛涌动着岩浆的肉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于是，蝴蝶落在了他的额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酡红着脸，迷迷蒙蒙地，望着郁燕撩起自己漆黑额发的、纤白的手指，仿佛陷在一场炙痛的幻梦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样的话，病毒也了我的了……反正，这是我自愿的，你后悔也没用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而那颗饱受病毒之苦的心脏，突然激烈地狂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这样的话，病毒也到哥哥里了，燕燕就不用再担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方才的一番拭中，他终于短暂地舒坦了一，被摸得呜呜咽咽的，心满意足地睁着蒙蒙的睛，尾巴都要翘起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在那之后，郁昌也确实一语成谶，实践了自己不祥的诺言。

        郁昌那对浅的瞳，在此时此刻，就像浑浊的琥珀，有些微微地失焦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伸手，捧起哥哥那张燥的脸，长长的发柔顺垂，几缕凌乱的青丝，轻轻地搔落着这躯的肩颈，激起前之人一阵麻的战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你看，我拿几件衣服搭在上面，冬天衣服都厚实，也和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即使如此，过了一会儿，等到劲消了去，他却还是持要走，挣扎着把被一掀，就想摸索着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