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五・若话别离
一个普通的秋冬之交,天气燥冷,相月和往常一样送相斯越去学校,突闻周叔的死讯。
这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事。只是悲伤总在预料之外。
辐she1的伤害不可逆转。他生xing洒脱,不愿意吊着一kou气苟活,只在上次战役期间为了给相月奔走,短暂遵医嘱用药。
也才短短两年。
相月觉得,“生离死别”,好像已经成了她人生的常态。
幼时离去的父母,她已经记不清面容;少年从戎,被她收殓的曾属于战友的信息卡不知凡几;后来又是第七军团的散去,留她一人芳华依旧,嘲讽至极。
追悼会那天xia了雨,连带厅nei都冷了起来。相月抱着装有留赠她的遗wu的盒zi,坐在第一排愣神,神态是与英ting军服不符的迷茫。
张鹤缄默着坐在她右侧,握了她的右手拢在掌间,驱散她shen上的寒意。
追悼会是标准的元帅规格,阵仗宏大而肃穆,一yan望去,满目皆是黑se军装。人们沉静而有序,连空气都凝重了,压在touding和心底,坠得人chuan不过气。
吊唁的人里偶有几个面熟的白发老人,相月想了很久,原来是曾在父母的追悼会上见过的。
an真实的时间算,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。
命运的玩笑没tou没脑,荒诞,又过于轻飘飘。
离开的时候风chui雨斜,已有冬季的料峭。张鹤脱了外套又给她裹了一层,才打着伞一起往飞行qi那边走。
男人shen上的re量源源不断地传过来,像整个人都陷ru他温nuan的罗网。滞涩了一整天的yan泪延迟涌落,相月想说些什么,却如鲠在hou,只剩xia哭的本能。
如果终将孤shen一人,至少他是她永远的归chu1。
“你也会走吗?”
相月坐在床边翻看盒zi里的东西:留给她的长信,周叔与她父母的旧照,几枚勋章。由着张鹤给她ca泪,突然发问。
张鹤还没反应过来,她又自问自答:“是会走的。那我怎么办呢?”
换她来ti验他那十五年的孤寂绝望,好像也很公平。
“不会的。”张鹤拥住她,顺着她的背脊一寸寸轻抚,“我会想方设法赖活着,不会留xia你一个人。”
因为ti验过摧心之痛,所以不忍让你也gan同shen受。
他很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,早在他唯恐se衰ai弛的时候。倘若能和相月走完这一生,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比她先离开的。
“说了永远在一起的。你也不要喜huan别人。”
她哭的时候也是好看的,与两年前、十七年前,都没什么两样。他有时也会zuo奇怪的噩梦,梦见她有了更年轻的狗。
相月破涕为笑,轻揪他的耳朵,“都四十岁的人了,怎么还总想这个!”
她的手指也柔ruan而纤细,贴着他微微发tang的耳垂、不再年轻的面庞。张鹤捉住她的指尖,为她nuan手,又低tou亲吻。
“没有办法不想……但只要你说ai我,我永远都会信的。”
岁月是首漫长的叙事诗,告别是悄无声息的主旋律。转yan相斯越也要离家去读大学,成绩不够留在首都星,他又不想靠家里的关系,最后选了位于中央星域边缘的小星球,那边学校多、年轻人也多。
相月提前推了好些工作,和张鹤一起去送他。
周叔去世后这一年,她作为这一派系最锋利的底牌,势不可挡,也引来忌惮。总有人看不惯相家被捧上神坛,她已经不能再玩随心所yu翘班那一套。
相月无意掺合他们的斗争,但也不会落xia“玩忽职守”的把柄。
这几年张鹤和相斯越相chu1也rong洽了些,至少没让相月发现过他们的冷战。张鹤扯了个“慈ai”的笑容,帮相斯越提了一半行李;刚成年的儿zi也给面zi地dao了谢,xia一秒就凑到相月shen旁听她的叮嘱。
月假回不来,xia次再见面就是半年后了。
相月其实也没什么和同龄人相chu1的经验,曾经的朋友也都与她有了代沟。她只是说些换成张鹤也会说的话,但相斯越听得很认真。
利用奇dian开发的远距离传送技术还在试验,星际飞船依旧要在路上花数个小时。然而和家人呆在一起的时候,这段时间仍嫌太短。
张鹤不怎么cha得上话,只是坐在相月shen边听他们聊天。相斯越膝盖上摊着本闲书――他大学要读的也是文学――不过没有在读,而是给自己母亲仔细介绍作者生平,那双遗传自她的桃花yan也huan欣明亮。
和三年前相比,已经是他求之不得的场景了。
相月的手搭在他掌心。张鹤与她十指相扣,又一丝不苟地摩挲过她每个指尖,如此暗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