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  福祸

        今天老师上课留了一句抄写，叫作――福兮祸之所倚，祸兮福之所伏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觉得自己还是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，偏偏放学的时候警局来了电话，需要她去一趟帮忙辨认人脸肖像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回到家的时候离饭dian有些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到餐厅的时候许恽却还坐在餐桌前，没动筷zi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爸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恽看到她回来了，问她去哪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许酲妍顺从地回复dao，“警局叫我去问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又问些什么？”许恽的脸se有些不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什么的，”她察觉到了，立ma安抚，“只是让我去辨认一张照片，说是重大嫌疑人，准备xia通缉令了，问我是不是他脸上有dao同样的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，”他这才脸se好看dian，“xia次打电话让郑叔陪你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dao了……”她本来想说不想这么麻烦，但是看见父亲这样zi还说把话吞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各怀心事地坐在同一张餐桌上，正对面，许酲妍安静地吃饭，许恽不喜huan别人给他布菜，从来都是自己夹，许酲妍也不喜huan，两人乐得自在，只是桌上还摆了一dao甜汤，放得不近，翠嫂不在shen边，她就只能自己起shen去装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刚一起shen，父亲就接去了手中的碗，示意她坐xia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喝这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啊，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许恽的手关节分明，青筋微凸，将那小巧的瓷碗握在手里，场面有些赏心悦目，他装好了之后，重新递给她，许酲妍看得有些ru迷，被叫回神后有些笨拙地接过，两人的手指chu2碰了一瞬间，温re的酥麻顺着手指钻ru心脏，面上却都不动声se，安分地分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谢谢爸爸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半晌后，她低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恽听到这句话，不由得想起来她刚被自己接回来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正值并购案商议阶段，gu东大会上还有些不和谐的声音，他借此铲除异己，并没有什么心力分给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儿，只是吩咐好佣人们要尽心照顾，许酲妍很乖，站在原地，听到他交待完之后也是说，谢谢爸爸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话语，如今他却觉得有些刺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视线描摹她过长的发，没人替她修剪，垂在脸颊上，脸se也苍白，shen上更瘦，又看见她不合shen的衣服，guan家没给她买衣服吗？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起xia班的时候，xia属接到一通女儿的电话，脸se的笑容越发灿烂，虽然嘴上还在说着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超标了，但还是答应给她买新的衣服包包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同龄人能任xing地对父亲撒jiao，提要求，将一切视为理所当然的ai，在许酲妍shen上，却从来没有发生过，就像是孤单liu浪的野猫，羡慕地望着他家窗hu里家猫幸福的模样，然后tian舐着自己脏脏的mao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没有再表lou什么，只是等她把甜汤喝完之后，问她吃完了吗。

        许酲妍懵懂地dian了diantou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爸爸带你chu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CBD商场，二楼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一对组合chu现在商场里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，回tou率很gao，许酲妍显得有些局促，她先是被许恽带到造型店里，为她换了一个合适的发型，又带jingao奢店买了很多成套的衣服，sale眉开yan笑地称赞许恽的yan光，又夸许酲妍是天生的衣服架zi，这样re烈的恭维让人难以消受，但多了也就习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买xia的东西都会打包好运到家里，以至于这样从tou到脚重新置办完，许酲妍穿着裁剪极佳的白se洋裙，设计微微掐腰，裙摆熨tang得一丝褶皱都没有，黑se的发丝经过修剪柔顺地垂xia来，在xia颌开始修理chu层次，梨花扣的弧度往nei微微卷翘，直到垂到腰间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了遮挡，那双剔透的yan睛便显现了chu来，那样的shuirun清澈，看人一yan，就会令人心生ai怜。

        许酲妍的pi肉很白，骨架又瘦，这样打扮xia来，宛如璞玉雕琢，分明还是一个人，却gan觉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懂gao奢店的规矩，所以当那些sale将原本对别人说“没货”的包包摆到她面前时，她还有些疑惑，许恽见状笑了，只挑了几个颜se老气的chu来，其他都刷卡带走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昏tou昏脑地摆nong了一晚上，她jing1疲力尽地倒jin柔ruan的真pi座椅里，没一会儿，父亲侧tou看她，发现她的小脑袋垂到自己的肩膀上，又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贪睡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孩在梦里好像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，他不知不觉间勾了唇，侧过tou去听，才听chu几个模糊的音节，“爸爸”，“不试了”，“好累”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离得近了，他的鼻尖突然闯jin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，那是一gu冷香，但太过馥郁，缠绕在鼻尖不肯散去，许恽觉得这gu味dao有些熟悉，却不记得在哪里嗅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到家了，他也没舍得叫醒女孩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