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2、梦境
沈萤zuo了一个梦,梦到了小时候。
那些记忆已经模糊不清,但是一直深刻保存在她脑海里。
老旧的居民楼楼dao里,镂空的窗透jin几束亮光,让人把污迹斑驳的墙面看得清楚。
沈萤家就在三楼,房zi不隔音,通风也不好。
她父母都是小学教师。母亲的长相她已经记不太清,唯一能想起的是她经常穿着白se的平底布鞋。
她那时最常注意到的就是她的白se鞋zi。
母亲不像其他母亲,到了饭dian扯着嗓zi喊自家孩zi回家吃饭,也不和其他同龄女xing聚在一起聊家常,她总是行se匆匆,在家待不了多久就要离开。
沈萤父亲长相斯文,xing格沉默寡言,和邻里相chu1很好,是外人yan里的老好人。
公共的楼梯间没人打扫,从扶手栏杆到地面,全都蒙上厚厚的灰尘,沈萤记事开始就是这样。她背着书包路过时,总担心这些会nong脏母亲的衣服鞋zi。
后来每个周末,她就拿着拖布,把楼梯拖扫一遍,最后再在shui桶里浸湿抹布,细致地cagan1净楼梯扶手。
大人们路过就会夸她aigan1净很懂事。
一天她正扫完地,楼xia有人步履匆匆往上走,沈萤一直望着,直到那人路过她,走到了上层楼dao,快要看不见她,她才喊:“妈妈。”
女人停住脚步,往xia看,终于看到了沈萤,她似乎愣了一xia,才恍然地说:“小萤啊……”
“吃饭了吗?”
沈萤diantou。母亲没时间zuo饭时,会给她钱让她去楼xia的面馆。
女人顿住半晌,说:“那就好。”然后没再说什么,继续往楼上走。
沈萤拿着拖把,低tou看向湿漉漉的地面,就算拖gan1净了,台阶看起来还是很脏。
之后的某天晚上,沈萤在房间里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声。
“从结婚开始,我就没有一天是过得舒心的,你对别人什么样,对我又是什么样,你说啊!”
“让别人都来听,都来看你这个老好人,是怎么让自己妻zi发疯的。”
回应她的只是长久的沉默。
女人声音陡然尖锐起来:“我受够了!这一切我都受够了!”
缄默不再奏效,男人开始低声问她,自己哪里对不起她,她要是走了小萤怎么办。
提到沈萤,女人的qing绪更激动,语气里满是怒气:“你的女儿也和你一样,一样冷漠。”
她没想到沈萤在这时开门,站在门边望着她,她的表qing一xiazi变得慌乱。
男人怒瞪她一yan,jin了卧室把门狠狠摔上。
女人走到沈萤shen前,蹲xiashen抱住她:“小萤,我说错了,对不起,妈妈说错了。”
沈萤静静站着,并不明白她刚才那番话的意思,女人liuxiayan泪,一边低声哭泣一边说:“你要理解我……你要理解妈妈……”
女人哭完后qing绪冷静了许多,把沈萤抱到床上,帮她盖好被zi,看着她闭上yan才关灯chu去。
沈萤睡不着,直到半夜,才听见父母房间里才传来一dian声音――
拉链拉开的哗啦声,柜zi打开又关上的响声。
她睁着yan躺在床上,过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,在黑暗中摸索着穿上鞋,把书桌上的课本收jin书包里,然后坐在了床边。
楼xia传来汽车轰鸣声,车灯光亮在室nei也能看见。
外面脚步声急促,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。
沈萤走到窗边,透过浑浊的窗hu玻璃往xia看,女人把行李搬上车,打开车门坐jin去,车zi接到人就调转方向驶离,直到消失在街dao尽tou。
沈萤站在窗边,没有liu泪,只是不断想着:“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?”
梦境绵长又杂乱,沈萤梦到自己在陈旧的楼梯间里,也梦到白天在宋恪家里的场景,她的眉tou紧紧皱着,嘴里断断续续说着梦话,像陷ru了某种深刻的痛苦中。
宋恪犹豫着用手去抚摩她的脸侧,一xia一xia安抚她。
她的梦话他听清了一些,她喊着“不要走”,又喃喃叫着宋恪的名字,反复说羡慕他之类的话。
过了很久,沈萤始终没有醒来,但似乎不再zuo噩梦,眉tou舒展开,手也松开了宋恪的衣服。
宋恪帮她掖好被zi,坐在床沿看着她,思量着她刚才说的梦话。
他轻轻地问:“羡慕我什么?”
目光落在她脸上,神se担忧。
如果她想要什么,他都会倾尽全力找来给她,除了他shenti里这颗心脏,这是他最残破不堪的地方。
半夜时,沈萤醒了过来,她睁着yan看着天花板,半晌才想起自己是在宋恪家里。
她清楚记得自己zuo的梦。
没chu车祸意外前,她打算毕业后工作稳定了就去找母亲。
无论如何,她都想再见到她。那时候她就不是她的累赘,她会告诉她,她一直理解她。
她心怀希望在这里活着,只是为了某天能回到现实世界。